鸡鸣第一声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姚安安其实就已经醒了,但她脑袋昏沉,无法思考,索性又睡了个天昏地暗,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在被病痛折磨的她,下一秒就穿到了这个十二岁女童的身体里。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原主破碎的记忆,一点点在她大脑里拼凑起来。

    女童也叫姚安安,是个被卖到蒋家当儿媳妇的姑娘。

    原主爹早年外出干活,不小心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了当场就去了,原主娘受不了打击,便一病不起,没多久也随她爹去了。留下了八岁的原主和四岁的弟弟姚幼宁,二叔二婶眼馋她爹的死亡赔偿金以及他们家的房和田地,假借照顾名义把原主姐弟俩接到他们家去。在外面说的好听,不贪兄弟赔偿金,就是看侄子侄女可怜,实则嫌他们姐弟俩活着碍事,这便想了个阴险的法子,想把原主给卖了。

    可她明着又担心村里人说闲话,又怕原主舅家亲戚知道闹事,便每隔三五日就找茬饿他们姐弟俩几顿,暗地里又恶狠狠地威胁原主不答应给人做媳妇,就要把她亲弟弟卖到黑矿上去。

    可怜年幼的原主从小有爹疼有娘爱,她哪里又懂这些阴暗事,她还幻想着二婶虽然对他们不好,但好歹要面子,不说给她找个好人家,也不至于卖到那等阴暗的地方去。

    不得不说,原主还是太天真了。

    这蒋家原先也是书香世家,因家道中落蒋秀才带着媳妇孩子一路南下,来到这泥溪村安家,蒋秀才因奔波劳累又因郁郁不得志,没多久就病死了。蒋家娘子因要操持家务,又要靠绣活养家,常年日夜劳作身体早就垮了,一次风寒便卧床不起。

    蒋家娘子撑着一口气,托隔壁邻居杨家婶子给他家大郎蒋令煜提前相看人家,好在她走了后也有人照顾他们兄妹几个。

    可村里人都知道蒋家一个外来户,又没钱又没个亲戚能帮衬,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进来吃苦。

    话说这蒋家大郎当年也不过才过九岁生,下面还有一个四岁的弟弟和一个才刚一岁的妹妹。这不杨家婶子打听来打听去,发现姚家二叔姚广志和他媳妇钱氏在给他们大侄女相看人家。

    钱氏原本是想着原主长得白皮嫩肉的,即使不卖到窑子里去,也能卖到县里大户人家做妾或者给那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做继室,凭着原主的肤色身姿也能卖个十几两现银,那可不发了财。可刚冒出点苗头,也不知怎么就被原主大舅妈知道了,原主大舅妈和二舅妈领着泥河村的几个村妇站在姚二叔家门口骂了三天。把钱氏骂的直发憷,这才不敢再打坏心思。

    原主奶奶和他二叔又嫌钱氏办事不利,害他们在村里丢尽了脸面。便学那大户人家让她站规矩来惩罚钱氏,钱氏一把年纪被罚站规矩,走哪村里人都笑话她,好不容易靠养原主姐弟得来的名声又毁了。她这才不得已以三两银子的价格把原主卖给了蒋家。

    把原主卖给蒋家,钱氏也是存着报复心思的,在她看来,蒋家那就是个无底洞,村里人都不敢沾边,嫁进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原主害她名声尽毁,她可不就巴不得她越过越苦,越苦越好。

    就这样两家商量先过门,等原主及笄再圆房,又不是亲女儿钱氏也省的繁琐,没有定亲成亲,只让原主带着几件破衣服出门子。

    还好蒋家娘子也不是那等磋磨儿媳妇的人,再者她身体也不大好,需要原主打理家务,她也不希望这个儿媳妇拎不清,所以趁她刚进门也耐心教导她一番,告诉她蒋大郎学问做的好,她未必没有出头的日子,暂且先委屈她苦几年,等大郎考上秀才再给他们热热闹闹的办一场酒席,到时候十里八乡的都有人来祝贺,她是正经秀才娘子,到那时候上赶着对你好的人自然就多了,她里子面子也都有了,现在一家人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可惜蒋家娘子自己没有等到蒋大郎考上秀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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