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情形一下子逆转了过来,先前是阿穆尔追杜荣跑,而现在变成了阿穆尔跑杜荣追。阿穆尔又不敢分兵——谁知道对方前去劫营的人马有多少?万一分兵分出了差池,别说兰剑了,整个王部都得跟着陪葬。

    阿穆尔带王部赶回大营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晚的是这营中也就几十人留守,他们哪里想得到盛国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生猛,敢主动来踹他们的营门,这几十人措手不及之下或被杀死或被俘虏,死的人也就躺在地上了,活的都被人用绳子缚住了跪在一旁;而早的是兰剑还没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魏溃就带着部分万骕营的将士们立在营门口,他的脚边就是已经被牛皮绳捆住、躺倒在地上的兰剑。

    “我告诉你们……都给我站在那儿别动。”魏溃举着铁戟指向队列最前面的阿穆尔,他也不知道阿穆尔能不能听懂——不过阿穆尔能看懂眼前的情况就行了。“你们别过来啊,我在这审叛徒呢,你们主子的事儿咱们一会再聊。”

    阿穆尔不会盛国语,不过这王部之中确实有懂得的,连忙给阿穆尔翻译着,阿穆尔这才看到,除了躺在地上的兰剑之外,魏溃面前还孤零零地站了一个人。

    阿穆尔当然心急,兰剑还在人家手里呢,可是现在贸然行动一定会惹恼对方——己方距离大营还有些距离,而兰剑的脑瓜子可就在那个壮汉脚下,他相信只要自己有所行动,那个壮汉一脚就能把兰剑的脑袋踢的像碎瓜一样。于是乎他也就这么等着,看魏溃到底要做些什么。

    “你还不承认吗?”魏溃在威胁完阿穆尔之后就把头扭向了田凯。“林三是死在你手上吧。”

    “我没什么好承认的。”田凯垂着头很是平静。他刚才随队冲进大营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杀敌,而是在寻找林三的尸体,不过他倒是没有找到——想必那些獦狚人也觉得晦气便扔在哪个没人去的角落里了吧。“人不是我杀的。”

    “拉倒吧……”魏溃不屑地冷哼道,“林三的尸首要不要给你看看?”

    这句话可以说是让田凯心中一惊,但是他还是强装着镇定道:“看了也不是我杀的啊……”

    “啧啧……”魏溃啪唧着嘴,“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林三的尸首很快就被人抬了出来,原来是被獦狚人裹在了草席之中扔到营外去了,李大用在占领大营之后四处巡视才在另外一个营门外找到。

    草席掀开,林三的尸首两眼紧闭,表情痛苦不已,似乎饱含冤屈,而在他全身上下只有从后背斜穿到胸口的一道可怖的贯穿伤。

    “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伤口……这和你之前说的他强闯大营对不上啊?”魏溃阴阳怪气地说道。

    “也不是没可能……万一他是刚闯进去就被人生擒,本以为自己卖主求荣能换来一线生机得以苟活,结果在叛变之后被人一刀戳死杀人灭口的呢?”田凯也是牙尖嘴利,振振有词。

    “哎……你丫真是嘴硬。”魏溃撇了撇嘴,“这样吧,你把你的佩刀扔过来。”

    田凯见魏溃想要自己的佩刀,当机立断就把佩刀从腰间解了下来扔到魏溃的面前——他为了掩盖杀人的痕迹,对这把刀的处理可谓是极其细致认真,他相信绝对不会被发现出来有什么异样,而且这把刀反而会成为证明他清白的有力证据。

    魏溃拔出田凯的佩刀,放在鼻子前使劲地嗅了嗅,似乎是为了不出一点差错,又把林三尸首上的佩刀拔出来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行为,最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林三身上的伤口不是獦狚人的弯刀所造成的,而是我们的佩刀,你的刀上有血腥味儿……而他的刀上可没有啊。”

    “之前我问过你有没有和獦狚人交手,你给我的答案是没有,那你刀上的血腥味儿是哪来的呢?”魏溃似乎不愿意和这把杀害同胞的利刃多做接触,直接把田凯的刀扔在了地上。

    听到魏溃这么说,田凯心中只想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又怎么会知道魏溃对于血腥味儿那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呢?他只能故作愤怒,语意中无不是讽刺魏溃的荒唐举止:“这你都能闻到?你是狗鼻子啊?你说有血腥味儿就有啊?”说完还四处看了看其他将士们的反应,好为自己争取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