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承天帝用尽力拍打床沿,委屈得眼眶都湿润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朕念宗亲变法后生活落魄,不忍数十万族亲成为庶民,废了新法,他们的特权依旧!还有你,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是朕的错?”

    “陛下怎么会错?”郕王抬起头,态度坚决,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嘲讽,“错的是臣,是臣没有劝谏陛下,才让陛下下错了旨意!陛下永远不会错,都是臣的错。”

    “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你方才说朕把陈谦赶出了京城,他是朕赶出去的吗?”他最受伤的,便是这句话,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要赶走陈谦的意思。

    郕王不知该怜悯他,还是该唾弃他,竟然还抓不住重点!

    沉默片刻后,他在心里对早已驾崩多年的父亲说了句对不起,便重复那句:“请陛下宽恕温大学士,您已经赶走了为民请命的陈大人,请莫要再错杀忠臣,致使天下臣民寒心,请陛下为大兴百年基业考虑!”

    “朕何时说过赶走陈谦?”他愤怒的起身,却因为身体太虚,而支撑不住,摔倒在床边。

    周贤妃吓得泪流满面,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因家势和容貌得以嫁入皇家,运气好生下长子,却没有与身份相匹配的胆识和智慧,“陛下,您保重龙体啊。”

    “陛下,您今日不宽恕赦免温大学士,臣弟便一跪不起,若您非杀人泄愤,便杀臣弟!”他说罢把头埋在地上,无比的坚决。

    双李阁老相互交换了想法后,施施然也进宫了,两人先看了眼入定般的温继佑,微微避开,这个刺头,什么话都敢说,还是莫要招惹他为好。

    “陛下,老臣求见。”李文志扬声道。

    “不见!”承天帝正在气头上,说得毫不犹豫。

    李文志与李享对视一眼,李享扬声道:“陛下,臣,求见。”

    两个内阁大臣求见,若放在以前,他断没有拒见的道理,但今日他谁也不想见,“不见!”

    作为皇帝,承天帝第一次任性,双李却不打算放过,两人在门前跪下,扬声道:“陛下,请陛下宽恕温大学士!”

    承天帝闻言那双原本因为龙体欠安而无神的眸子,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冷光,“你们!你们放肆!”

    他陌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郕王,郕王不与他对视,他的视线转而落在周贤妃身上,周贤妃都快吓傻了,整个人六神无主的只知哭泣,哭得他心烦气躁。

    跌跌撞撞爬起来,冲向门口,陆信想扶,却被甩开了,他亲自打开殿门,一眼便看到跪在门口的两位阁老,“你们放肆!”

    他此刻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再无一国之君的仪度。

    “陛下,如今天下,民穷财尽,怨声载道,大兴再也经受不起任何风吹草动,还请陛下宽恕温大学士,莫要寒了天下臣民的心。”两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