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校场十万余人,可如今在齐秉煜眼睛里,这浩然天地间只剩下远处平齐鼓台上那一个女子,白衣胜雪,长发如泼墨般飘逸柔顺。

    秋日微旭照耀在她身上,她立于鼓台之上,在校场正中央,与明台平齐,宛若仙子下凡。

    “芙霜…”鼓台与明台之间距离太远,齐秉煜看不太真切,可那明媚的五官,娇柔的身段,确确实实就如他死去的发妻。

    齐秉煜手紧紧抓着明台之上的围栏,战鼓声不绝入耳,他于震撼天地的战鼓声中轻声呼唤“芙霜…”

    他看着那白衣女子,眼睛不禁湿润起来,他神情恍惚,深情地望着那个女子,像是把对陆芙霜所有的亏欠都倾注于此。

    夏容馨回过神来,看着身前快要将身子倾出去的皇上,手指绞着手帕,不由得担心生气起来。

    夏容馨抬眼看向平齐鼓台上那个伫立于校场正中,十万大军之间的白衣女子,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可隐约恍惚间,却真的能看见陆芙霜的身影。

    多年之前的除夕之夜,陆芙霜也是一身圣雪白衣,披散着头发,赤脚立于瑶池轻舟之上,一舞倾了君心,也由此让皇上都过了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

    夏容馨死死地盯着那个白衣女子,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指甲都快嵌入肉里,她忘不了,死也忘不了那个凌驾于她头上十多年之久的女人,她看着那个白衣女子,恨得牙齿痒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让她生不如死的日子。

    而今过了这么多年,方才还在沾沾自喜皇上把她放在如同皇后一般同样重要的位置上,可如今一看到和陆芙霜相似的人便又是这样一副向往深情地样子。

    过了这么多年了,夏容馨脸上已爬满了岁月的痕迹,饶是她四处搜寻能驻颜的秘术也还是不如二八少女,可看看远处那个身影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段曼妙的少女,饶是陆芙霜在世,也比不过那个女子吧。

    齐景炀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鼓台上临风伫立的白衣少女,他突然很理智的没有把他认作是母后,只是想着会有谁刻意穿上和母后一样的衣服给父皇看呢?

    “皇上…”十万大军出征本是一件庄重的事情,可齐秉煜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实在有份,夏容馨也不想再让齐秉煜看着那位白衣女子,便出声提醒皇上,“三军将士正等待皇上目送呢。”

    齐秉煜这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表情凝重的望着这十万大军,庄严肃穆的站在明台之上为他们送行。

    齐景钦和梁风眠庄重的行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走出玄武门,行过十里长街,走出上京城,十万将士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巣州走去,沿途官府贴满了告示要给军队让路,抄最近的官道迅速抵达巣州战场,一路百姓夹道欢迎,大凉军队听闻梁风眠亲自带军出战,也不由得胆怵。

    梁焕卿看着父亲和夫君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神情恍惚,心口剧烈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齐望舒看着梁焕卿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连忙过去搀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他们定然凯旋而归。”

    梁焕卿一脸悲戚的看着齐望舒,眼睛在眼眶里打转转。

    齐望舒点点头,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放心吧,梁大将军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他们担心就是了,梁寂不还在上京吗?梁大将军定然会随时和他取得联系的,你不必担心。”

    梁焕卿抬手捂住嘴,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