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常在庭院里那棵梧桐树下下棋。

    顾若籁棋艺极差,下不到半局便输赢悬殊胜负已分,顾若籁嗷嗷叫着要悔棋,萧湛摊手:“你已经悔了五次棋了。”

    顾若籁撒泼打滚:“哼,我就是要悔,你肯不肯。”

    萧湛抬头,自然地拂去她头顶飘落的梧桐叶,有些无奈:“实话说,你的棋艺真是太差了。”

    殊微长老风尘仆仆,似是匆匆赶来,有疲惫之色,萧湛和顾若籁赶忙整理起身,他看见两人牵手而出后心下了然,微微一笑:“小顾姑娘,看来以后我们阿湛要拜托你多照顾了。”

    顾若籁笑嘻嘻吐了个舌头,端了茶具给两人泡茶,殊微长老看着萧湛,表情凝重:“你一直躲避琐事大门不出,却不知外头已风云暗涌。”

    “现下建元帝旧疾未愈缠绵病榻,各皇子皆蠢蠢欲动,后宫也不安宁,前段时间大皇子献了个美貌乐姬给陛下,很得宠爱,后来不知怎么的,只听说是荣妃唆使身边的康公公暗中下药毒杀此女,此事暴露后陛下大怒,将荣妃打入冷宫,连带三皇子也受了牵连,撤了他一干职务,被禁足在府内。”

    “大皇子表明优柔寡断,实则阴毒无情,我怕就算你退缩示弱,只要你名分上还是皇子,他就不会放过你。”

    萧湛沉默许久:“师父,你知道我的志向,我不喜欢皇宫,更无意参与储位之争。”

    朱青珏轻叹一口气:“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一直平安地隐姓埋名在天香殿,可是我也不愿你成为任人宰割的砧上鱼肉,前路凶险,万事多加小心。”

    “师父还有个请求,必要时,还劳烦你多照拂宁妃,她……性子素来绵软温和,不擅长勾心斗角,前朝风动后宫诡谲,我很担心她。”

    萧湛郑重道了个是:“宁妃娘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弟子不敢忘。”

    顾若籁眼尖,瞅见殊微前辈绾发木簪上的花纹,突然出声:“前辈,你是不是很喜欢山茶花?”

    殊微怔了一怔,却见顾若籁若有所思:“宁妃娘娘,也很喜欢山茶花。”

    殊微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苦涩,顾若籁递过去一杯茶:“宁妃娘娘,是您的故交吧?”瞥见殊微的神情,斟酌着小心开口:“前辈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殊微低头抿了一口茶,茶烟袅袅,恍惚了视线:“其实,宁妃娘娘的小名……便是茶月。”

    “她本是东街康平巷口花匠的女儿,尤其喜爱山茶花,鬓边总是簪一朵白山茶,我那时还年轻,一次下山制办香材时被劫匪所伤,是她好心收留照顾我,此后我每次下山,都会绕远路故意经过她的花坊,借口向她买一束花,她每次都会额外送我一朵山茶。”

    “后来有一次,我在她赠我的花盆中发现了一张纸条,她说她父亲正准备给她定亲了,嫁给东街一户做染坊的商户。她说她并不在乎金钱名利,我心中惊喜,明白了她对我的心意,便决定上门提亲。”

    “可是我当时只是天香殿的普通香侍,无权无钱,我听说沉水山崖间有名贵的五色赤丹山茶树,便想去寻了来,好当做上门提亲的诚意。”

    “可是等我夜以继日赶回来后,却得知建元帝上街游行,她出门卖花,匆忙间冲撞了御驾,帝王见美人清雅圣心大悦,遂纳入宫中。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她进宫后荣宠不断,被封为宁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