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小雨,青山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似笼着轻纱般飘渺,不可捉摸。

    伸至湖面压低的樱树枝杈上,坐着艳丽的白衣女子,她长的确实美,肤白如羽,唇红似莲,一只手拿着画幅卷轴,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苍木树枝无聊的打着转。

    有蝴蝶围绕在树梢上下翩翩起舞,她赤着足也不觉得冷,坐在枝桠上用足尖划开碧湖无澜的水面,漾来一圈一圈的波纹。

    公输誉推开门扉,湿漉漉的山林气息铺面而来。

    老远就看到那一袭白衣,顿了顿打算不理会,转过身打算离开。

    反倒是树上的胧月夜噗嗤一笑,丢开树枝握紧卷轴跳下树,挡在他面前拦住路,试探着问:“还在生气?”

    “……”他看着她手上的画幅卷轴,皱了皱眉。

    胧月夜低下头,慢慢的将手中的画卷摊开,正是他先前画的那副,大漠孤烟,持弓的白衣美人衣袂翩飞,冷艳不可方物。

    她的眼中溢满笑意,耀眼的清丽逼人:“许久前的一次偶遇,为何你记到现在?”

    她在他面前踱了几步,趁他不注意突然抬手,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十足的风流:“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端一副沉默高深的样子,把所有情绪藏起来,烂在心底,坦白点就会要了你的命?。

    公输誉眯了眯眼睛警告:“放手。”

    胧月夜轻声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伸手握住她挑起的指尖,微恼:“够了。”

    她又一笑,像个破罐子破摔的无赖:“躲着不见我,见了我又没好脸色,使出浑身解数想讨好我的少爷公子如过江之鲫,就是你这么一副不生气也冷冰冰的模样,”微微偏开头来,那无奈而期待的面容,竟透着几分天真:“可是,我偏偏就喜欢。”

    他愣怔住,看着她仔细的收好画卷,抿着唇继续笑着道:“你不理我,我就继续缠着你。”顿了顿:“我们和好,好不好?”尾音有讨好的意味,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反应。

    眼神中有类似挣扎的情绪一闪而过,公输誉足足愣了半晌,突然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留下胧月夜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或是恼羞成怒当场斥责她不要脸甩袖而走,或是表明心意误会尽除皆大欢喜,可这是,落荒而逃?

    她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似在自嘲又似在安慰自己般,喃喃自语:“可笑啊。为情所困的人,来时候迟疑了没有伸手,去时拼命握紧拳头想要挽留。不够果决的人,不够坚定的人,不够勇敢的人——都留不住它。”

    君若智,视吾为风月,君若愚,鄙吾为蝼蚁;吾若智,甘为蝼蚁,吾若愚,只争风月。

    小雨渐渐下大了,打在脸上湿漉漉了一片,她懒得去抹一把,抱着膝蹲在樱花旁边发呆,丝丝凉意从赤足底透上来,世间有人万般讨好死缠烂打忠贞不渝,有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轰轰烈烈,而她只是静静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无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头,我爱了,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