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笳公主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干净,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太过干净,所以无法从这声音里听出她的半点儿情绪。  “可以了。”  陈积伸手将水壶提了过来,倒了两杯白水之后道:“哦对了,咱们你我相称便可,老是殿下殿下的,说着别扭,听着同样别扭,如何?”  幼笳点了点头。  严格意义上讲,她的身份是要比陈积高一些,再加上现在这准质子的身份,所以说这种建议让她来提才比较合适。不过幼笳显然对这种细枝末节的规矩不太在意,她关注的地方不在这里。  “你好像对我有些仇视?”  陈积将那青瓷茶碗轻移到对面,然后微笑着开口道。  “世子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是因为中秋之夜时我的言语?”电脑端:/  “自然不是。”  陈积摇了摇头:“那个时候你全程都在演戏,一言一行自然算不得数。唯一能算得上是端倪的,应该就只剩下那些情绪了。”  讲到这里,他又呵呵一笑,继续道:“让我猜猜看你的这些不满来自哪里,首先,你的身份是北凉唯一的公主,在择婿这方面怎么说也应该比其他女子要来的自由些,能有不少话语权。但是很可惜,事情的结果完全不是这样。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在碰上实在不喜欢的,最起码还可以摇头拒绝,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丢点脸面央求父母找人说媒,反倒是贵为公主的你,竟然是最没有选择的那个。再加上又听说我是这么一个浪荡公子……”/  “世子想多了。”  幼笳公主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和不耐烦,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听他讲到这里,不过这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  “世子贤明也好,纨绔也罢,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嗯,确实,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大概猜到,你应该不是那种只会哀苦埋怨的人。”  陈积似乎没有看到她脸上的那些轻视,而是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原因么,就和你的性子有关了,你个性应该比较要强,习惯控制一切,这么说的话和第一点有些相似,只不过完全不同。你可以对这联姻不管不顾,你也完全有这个本事,但是你却顶着万般不愿选择了点头。”  对面的幼笳端起了青瓷茶碗,她就那么静静的听着。然后就见陈积接着道:“当然,对于这一点,我之前也是不知道,只不过今天看到你之后才想到有此可能而已。你幼笳公主会选择委屈自己,但绝对不会选择认命屈服。刚才你说我是好是坏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区别,其实这说法不对,你的心里应该是希望我无限接近那些纨绔的传言,甚至最好是犹有过之。你希望我确实滥杀无辜,也希望我确实强掳了那步顔,在这种情况下,你的那些不认命和不屈服才可以进行的更加心安理得一些,对吧。只是从你测试和调查的结果来看,事实有点儿可惜,我在中秋那天并没有对你有什么逾矩的举动,在之前不仅没有妄杀步顔的祖母,也没有对她如传说的那般。所以你在自己的希望没有得到实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对我就没那么客气了。”  说到这里的陈积似乎是有些口渴,端起白水一饮而尽之后,才又继续感慨道:“说到底我还得对你道一声谢的,你大概知道咱们的遭遇都差不多,也知道

    我留在这儿的话也远比一个北凉驸马的身份要舒服的多,所以我只有在那些传言都是真实的情况下,才会显得不那么悲惨,最起码也能落一个因果报应。”  “你好像看的很透彻?”  幼笳公主终于有了回应,她的眼神之中没有了刚才的不耐烦,反倒了平添了许多凝重。  而且她的称呼也终于如同陈积所建议的那般,变得和他一样。  “呵呵。”  陈积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便对她直接说道:“我爹说过,不要轻易把别人当成傻子,这几天我是深有体会,所以在这句话上面,咱们倒是可以共勉。”  “我如果把你当成傻子的话,今天就不会过来了。”  此时幼笳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诚然,他刚才的那些话说对了许多,自己确实有希望他就是传说的那样,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就算自己的贴身侍女素素,她都没有将这些心思对她有过半句直言。  “你已经让人大失所望了。”  此时的幼笳已经将自己的心态放平,就像是她曾经要求过别人的那样,然后又继续道:“如果现在再变得聪明起来的话,那就只会变得更讨人嫌了。”  “这些倒是无所谓的事情。”  陈积笑着摆了摆手:“既然今天要和你约法三章,咱们自然是要摊开了说,藏着掖着总归是不算爽快,那样既不符合你的性子,也同样不符合我的习惯。”  幼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积便继续道:“咱们现在就见过两面,算不上是什么熟人,定起规矩来也比较省事。我在洛州城的名声你也知道,所以在你那儿有没有讨嫌,或者是否招到了你的仇视敌意,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刚才的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表明我大概知道一些你的心思,所以这第一章是,咱们就别互相没事找事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