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铁甲蜂拥而上,有条不紊,循序渐进。

    身着赤红铠甲的炎魔铁骑兵,远远望去犹如碧水红潮涌上山头。

    陈如龙穿上了吃灰好几年的铠甲,威风凛凛,站在山脚,长刀拄地。

    在陈如龙身边,蹲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儒衫老者,老人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早些年被陈如龙给抓了起来当幕僚,这一当,便当了几十年。

    “锦晏,如果金刚所言不假,你觉得我这次能够活着回去吗?”陈如龙瞥了眼自己的老伙计,声音平静,波澜不惊。

    老人本名为陈锦晏,当初被摄政王麾下强行抓到军中大帐充当幕僚,年轻的王爷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都给打量了一番,最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我老陈家终于出了个读书人了。”

    陈锦晏回过神,无所谓道:“王爷洪福齐天,回去肯定能够回去的,那人再不讲理也不至于将一位小国王爷给打杀了,再者,如公子所言不虚,那人其实挺讲理的。”

    陈如龙笑了笑,没有在意属下“小国王爷”这个大不敬用词上挑毛病,只是有些唏嘘:“这三千甲士陪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全部送在这里,似乎不太讲人情了。”

    没办法,大势所趋,天叶国要变风向了,不然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成天搞那些小动作,东招一个野修,西惹一个散仙,真当自己是那专门跟这些闲云野鹤掰手腕的人?

    有那心气,多多开疆扩土岂不美哉?

    “王爷为何不把那人招徕进王府?就算金刚已经去过一次了,照理来说双方交手也不算太过结恶,仅仅只是点到为止,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啊。”陈锦晏突然说道。

    有些时候,他实在不明白自家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越是死战越要往上冲,越是小战他反而不愿意去。

    而且,明明大权在握,有些可以消除解释的误会,他反而是任由手下甲士去送死。

    比如这次。

    陈如龙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盯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心腹,意味深长的说道:“锦晏啊,有些事情,糊涂人反而可以活的更好。世间事,尤其是皇家事,最是复杂。过了今晚就没事了,以后咱们跟这位仙师一别两宽,我王府伤筋动骨损失三千员将士,某些人也可以当心了。”

    陈锦晏起初不知所谓,可是越是深思越是后怕,明明凉风习习,背后反而出了一大片汗水。

    这件事如果深想下去,太过吓人,饶是他这种见惯了战场生死的人都觉得后怕。

    伴君如伴虎,概莫如是。

    山顶之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道道闪电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将一个个前赴后继的甲士像下饺子一样,一道闪电过后,往往伴随着五六名甲士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