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南府城向西眺望,隔着滇池北段较窄的水面,就能看见巍峨的西山。

    在四月天里、呈黛绿色的山影,将整个西面天边都挡住了。穿过贵州到云南府的人,并不会觉得西山有多么高;只不过云南府城这一片地势十分平坦,隔着滇池的西山便显得十分突兀,看起来很高。

    府城旁边的滇池,从近处看水面很宽,但这是滇池最窄的地段;往南看、才是它的真面目,根本看不到滇池的对岸,远望处是一片水波缥缈,仿佛浩瀚的海面。

    ……刚到府城不久的汉王朱高煦,却毫无兴致观赏云南风光,他连自己的新王府都没来得及细看。因为王妃郭薇病了,让他十分焦虑。

    “王爷,妾身是不是要死了……”郭薇躺在床上转过头来,连嘴唇都有点白了。

    朱高煦忙用大手覆盖住她伸出来的玉白小手,他心里很急。郭薇身体不舒服已近月,或因路上找到的郎中医术不精、她的病一直不见好。

    但朱高煦不愿让郭薇也跟着他急,便强作轻松的样子,柔声道,“别说傻话。薇儿不过是水土不服,又没找到良医。我已经派人去找云南府最好的郎中,薇儿的病很快就能好的。你安心调养,别胡思乱想,别怕啊。”

    郭薇听罢露出了一丝微笑,小手在朱高煦手掌里动了动,有气无力地说道:“薇儿不怕……能做王爷的妻子,哪怕只有一年,我也心满意足……”

    朱高煦听到这里,心里更是一阵隐痛,他转头看了一眼、想看那个号称云南府医术最好的郎中来了没有。门口的宦官宫女都急忙低下头。

    郭薇的声音又轻轻道:“王爷对我真好。”

    就在这时,王贵跑到了门口,喘着气道:“来了,来了!王爷,陈神医来了!”

    “快请进来为王妃诊病。”朱高煦下令道。

    宫女们弯腰走过来,把床前的紫色厚帷幔拉了起来,将床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拿了一根丝线轻轻系住郭薇的手腕拉出来。

    朱高煦见状,皱眉道:“给王妃看病才最要紧,不用讲究那么多,凭一根线郎中能听得准脉?”

    “是,王爷。”宫女急忙将一张案挪到帷幔处,然后小心地把郭薇的手拿出来,轻轻放在案面的软垫子上,然后在手腕是放了一块丝帕遮住。

    朱高煦不懂中医,却也知道古人诊病有望问切问之术。他也顾不得许多,心道:就算是王妃,穿着衣裳盖着被子被郎中看一下,又能怎样?

    于是他干脆上前,亲自把帷幔拉开了,以便郎中好好诊断。

    没一会儿,一个须发全白、满面红光的老头就跟着王贵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个后生提着木箱子。老头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房里的光景,怔了一下,忙转身伸手接过木箱子,独自走进房里。老头向穿着团龙服的朱高煦作揖道:“草民拜见汉王殿下。”

    朱高煦见这老儿年纪很大了,但气色非常好、眼睛也不浑浊,而且步履还很稳当。他顿时就觉得还可以……郎中既然敢号称神医,若连他自己的身体都调养不好,怎么医别人?

    “神医免礼。”朱高煦非常客气地扶住他,“好生治王妃的病,只要能治好,本王定不吝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