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基的实岁已经满过十岁、虚岁十二,他已完全长成了一个半大小子。他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些稚气,却早已熟悉了礼仪,上面便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张氏看着瞻基,戾气稍退,更多的伤心与心痛顿时涌上了心头。她爱怜地伸出手道:“到母后这里来。”

    “是,母后。”瞻基很乖地走了过来,他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张氏伸出手,抚摸着瞻基的脸庞,见他生得浓眉大眼、长得与他爷爷还真有几分相似,反而与他父皇的面相不太一样。

    她一边打量着儿子,一边情绪复杂地“唉”叹出了声。

    瞻基仰起头,便愤愤地说道:“是不是二皇叔惹您生气了?等儿臣有了大权,定要给那个可恶的皇叔找一堆罪名,把他活活烧|死!儿臣要杀戮他全家与全部党羽,再选朝中那些睁眼说瞎话的文官来修史,多编一些逸闻趣事当史书写,让他遗臭万年!好给母后出气。”

    “谁教你的?”张氏问道。

    瞻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张氏也无心多问了,但明白这些话肯定有人教,不然十来岁的孩儿、想问题没那么缜密。

    她抚摸着儿子的脸,说道:“瞻基有孝心,也不算有错。那个人无关好坏,而是本事太大,活着就是个威胁。你会这么想、也无关好坏,只是为了自家人的地位牢固……”

    说到这里,张氏又回到了现实;她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心中再次充满了无奈与心痛。

    她作为一个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贵极人间的亲儿子要丢掉一切了,并担忧着恐惧着瞻基的性命安危,张氏一时间心如刀绞!

    没过一会儿,司礼监太监海涛入内。海涛上前拜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大皇子。”说完便躬身侍立在侧。

    张氏有点不舍地对朱瞻基说道:“你下去罢。母后与海涛说几句话。”

    瞻基恭恭敬敬地拜道:“儿臣谨遵懿旨。”

    海涛上前,俯身在张氏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张氏听罢,一掌按在扶手上,咬牙沉声道:“张辅柳升等人,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圣上没下旨诛他们九族?圣上也太心慈手软了!”

    海涛忙道:“娘娘息怒,这事儿是因为没有人劝皇爷的缘故。大臣们只在背地里恨,却都不出面进言,生怕得罪叛王过甚;只有谭指挥使替大伙儿请旨。皇爷只下旨将犯人逮进诏狱了……而那些人都是勋贵家的,谭指挥使没有皇爷的圣旨,也不敢做甚么哩。”

    张氏眉头紧皱,小声道:“叫谭将军不给他们吃饭,饿死他们在诏狱!”

    海涛道:“奴婢定把娘年的话带到,谭指挥使敢不敢干,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