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雾气在太阳下尚未完全消散,但此时雾水消失、白汽已经稀薄很多了。敌军的大阵已依稀出现在视线之内,加上之前斥候们也探明了大致军情,官军大将们已经摸清叛军的阵型。

    徐辉祖观察了一会儿,笑道:“俺这个外甥,从小就不喜读书、只知诡诈,这个堂堂之阵、便布得太好笑了!”

    身边一个靖难勋贵也附和道:“叛王打了很多仗,或许十分勇猛善战,但军阵确不敢恭维。叛军此役兵力本来就少,如此方方正正的长条阵,横面太宽了,且又均匀部署兵力,不利于及时增援各处;咱们不管从何处发动进攻,叛军的兵力都处于劣势。”

    徐辉祖再看了一阵,因为高煦的战绩摆在那里、徐辉祖并未有轻视之心,他很快读懂了高煦的战策意图,说道:“高煦太在意战线完整。但是他在这里一动不动、被动防御,又太过拘泥于完整的战线。”

    勋贵看明白之后,抱拳道:“魏国公乃叛王长辈,叛王用兵、还得您教教哩。”

    徐辉祖的获胜信心立刻增加到了八九成!他说道:“咱们聚左翼厚阵于此地,重兵攻打、再以隆平侯军配合侧击,高煦这个长条阵兵力吃着大亏,怎么赢?”

    徐辉祖立刻转头道:“命令前阵诸将,准备进攻!各部轮流从远近猛攻敌阵,将其阵线击破!”

    “得令!”

    徐辉祖下令罢,用马鞭遥指前方,回顾左右道:“此敌军大阵,关键是打破他的阵线!两军各部冲到一起、相互穿插,俺们的兵力优势便能发挥了!”

    “魏国公英明!”众将纷纷附和道。

    不料忽然一个声音喊道:“魏国公当心!您这个阵不行!”

    谁当众这么一喊?动摇军心!徐辉祖听罢便戾气横生、骤起杀心。他回头一看,只见阳武侯薛禄与新宁伯谭忠二人、骑马奔来了。

    徐辉祖眉头紧皱,十分不悦地看着他们。

    待二骑靠近,徐辉祖先问道:“你们不是在湖广吗?”

    谭忠道:“末将等奉诏回京,昨日才到京师,闻知魏国公已率官军前来迎战。今天凌晨,薛将军忽然找末将议事,担心魏国公吃亏;今天天没亮,咱们便找到了东城兵马司的人,弄来印信出城,然后快马赶来了太平州!末将等到了地方一看,魏国公的大阵如此密集,果然定要吃亏!”

    薛禄抱拳急道:“魏国公,您得立刻丢弃前阵,叫后阵退出大炮射程!前阵立刻变疏阵、并组成防御阵型,能保住多少算多少!”

    徐辉祖听罢哑然失笑。他听到薛禄这番话,顿时像看白|痴一样看了薛禄一眼。两军前阵、相距已不足二百步,官军排列好了进攻队形,无数阵营在阵前变阵,甚至要临阵退兵……这是一个打过仗的武将能说出来的话吗?怕是生怕敌军打不赢、故意自乱罢!

    薛禄与谭忠面面相觑,薛禄开口道:“俺们写过奏章,陈述湖广大阵之战况,建议朝廷官军避免野战。魏国公没看到奏章吗?”

    徐辉祖当然没看到,他接帅印之前、一直在家里“养病”。倒是旁边一个勋贵说道:“末将倒是听说过、阳武侯上过一道这样的奏章。”

    徐辉祖摇了摇头,心道:你薛禄在“平叛之役”中,赢过一次吗?跑到阵前来教训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