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的胸脯一阵起伏,沉默了一会儿才稍稍消气,说道:“或因我与仁孝徐皇后关系亲近,先帝比较信任我,许诺要封我做贵妃。这些事,不知怎么被‘马公’知道了。”

    马公?朱高煦立刻留意到了这个名字。但他没有急着问,先等妙锦把她知道的事说完。

    妙锦继续道:“‘马公’让王寅带了两次话进宫。第一次是一封书信,密信中要挟我,答应先帝的许诺、借侍寝之机谋刺先帝!我当然视若罔闻。第二次‘马公’又见到王寅,带话进宫、催促我办‘那件事’,否则后果自负!

    那时我很担忧害怕,用炼丹炉融了一点首饰,准备被马公暴露旧事之后,便吞金自尽。不料没过多久,先帝便驾崩了!”

    朱高煦听到妙锦准备自杀的事,颇有点后怕心痛地看了她一眼;但他现在心里挂念着事情,便没在这些往事上多说。

    等妙锦说完了,朱高煦这才开口问道:“‘马公’是谁?”

    妙锦道:“从第一次书信的字迹上看,他原来就叫‘马公’;他是在‘靖难之役’之前、便负责管束联络北平奸谍的朝中之人,身份一直没有公开。

    我被建文帝与先父安排去北平之后,也从不知道此人真实身份。据说燕王府典簿章炎知道马公是谁,更与马公有交情;但是章炎、及章家举族都已经死了。”

    朱高煦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心道:薛岩的推判很有道理,干那件大事的人,必有一些势力能耐,一个人是干不成的;而这个“马公”在十几年前、就掌握着建文朝廷针对燕王府的谍|报人员,必定还残存着一些人脉,比如妙锦。

    妙锦颦眉想了片刻,又道:“‘马公’还曾是宦官王寅的义父。起初我以为‘马公’是建文朝的一个太监;但王寅见过‘马公’,据他描述、此人确非宦官。

    当年章炎死了之后,遗孤被人送到了京师;我还在燕王府,便无法再管此事。那遗孤便是现在的王寅,他先被马公收养为义子;‘靖难之役’后,马公却忽然不见了!

    王寅流落在外多日,才遇到了太监王狗儿。接着他被王狗儿利|诱净身之后,被送到了宫里做宦官。那时王寅才认了王狗儿作干爹,改姓为王。”

    妙锦又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朱高煦,“王寅年纪太小、只是被利用了,他必定与阴谋无关。当初他偶尔来一次祈福观,也从未表现出知道阴谋的样子。”

    “我知道的。”朱高煦点头道。

    朱高煦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良久没有吭声。

    那个“马公”的嫌疑非常大。

    因为他先试图用妙锦这一条线,威胁妙锦、叫她趁侍寝之机刺|杀先帝!故此可以推论:后来妙锦这个工具没用上,“马公”才动用了王狗儿、或者隐藏在宫中的其他人,用银环蛇毒谋害了先帝!

    有个问题是:王狗儿进燕王府的时间很早、一向是先帝心腹,王狗儿被阉送进燕王府的时候,懿文太子朱标似乎都还没死!那时候太祖皇帝的皇位继承人、肯定是太祖特别喜欢的嫡长子朱标,一丁点悬念也没有;朱允炆似乎年纪也不大,没必要也没能耐,那么早向燕王府安插奸谍。

    王狗儿这样一个先帝心腹,在皇宫已混得风生水起,又是个无家无室的阉人,有啥动机谋害先帝?

    或许直接下手的人,另有其人?!比如薛岩的另一种推判,毒针是事先埋在泥里的,王狗儿只是碰巧挖到了有毒针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