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恨很熟练地从包袱里找出了一张图来,朱高煦在炭火旁边展开图纸,招手让周围的大将靠近。他指着地图道:“从我军的位置在胪朐河以南,距离至少三四百里远!脱欢声称鞑靼主力向正北方向迁徙,咱们大军怎么追?”

    旁边的永清侯赵平道:“不能携带辎重、武钢车,只能以骑兵追击。”

    朱高煦道:“永清侯说得很对。咱们约三十万军民,因为携带粮秣不够,战马却只带了数万匹。蒙古国虽然衰落,亦能凑足大量骑兵。咱们的马队追过去,万一是个套,不得被以逸待劳、伏击围攻吗?”

    众将纷纷抱拳拜道:“圣上英明!”

    大将们嘴上这么一说,不过大多都露出了无奈沮丧的神情。劳师远征、颠簸艰苦白走两千里路,大伙儿是为了杀|人的,白跑的感觉确实不好;朱高煦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

    平安道:“臣以为,这也是一个交战的战机,若是就此放过,确是有些可惜。”

    朱高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发出了“嗯……”的一声回应。

    这时瞿能的声音道:“臣请奏。鞑靼人的马也要有吃的,若是他们聚集了主力,附近必有囤积的牧草、辎重!草原上的冬季已经到了,鞑靼马匹只靠地上的荒草无法作战,他们需要秋季收割的长满草籽的牧草。

    若是我军引诱鞑靼主力聚集来袭,拖延到我军主力靠近;我军再以骑兵大队出击,或能寻得战机!”

    朱高煦想了片刻,顿时点头道:“有点道理。”

    平安道:“咱们若以前锋骑兵先行,走完三四百里路,马力不济、粮秣不足;敌军却以逸待劳。我先锋骑兵,如何抵挡拖延敌军主力?”

    朱高煦道:“只能用步兵结防御阵型。但是不可能带上行动缓慢的武钢车,也没法携带重炮。”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两万步兵配马,三到四天进军至胪朐河地区;没有辎重、重炮,抵挡鞑靼军主力五天左右……”

    瞿能抱拳道:“此策乃臣之主张,臣请为前锋诱|饵!”

    朱高煦正色道:“两万将士的性命,一旦防御被突破,茫茫草原上,有死无生!巴国公一定抵挡得住吗?”

    瞿能沉默了一会儿,拜道:“臣当尽力,如若战败,提头来见!”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炭火燃烧的轻微爆|裂声,亦能清晰可闻。

    当今大明朝,步兵与骑兵都能娴熟统|率作战的大将,最善战稳当的人,朱高煦认为排名应该是盛庸、瞿能、张辅等人……而并非“靖难之役”那几个护卫指挥出身的国公、或“伐罪之役”的几个汉王府护卫国公。

    平安运用步兵也稀疏平常、勉强合格,“靖难之役”后期、建文朝廷没甚么能战的骑兵了,平安统率步兵与朱高煦交手过。所以朱高煦心里对他的能耐,心里有数。

    连瞿能也不敢明确地回答,朱高煦自然也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