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点了点头:“我亲手把你交给一个人,你忽然到了陌生地方、也能少一些担心。”

    “圣上

    想得周全,妾身谢恩。”马恩慧起身轻轻作礼道。

    ……马恩慧转身走出了客厅,收拾随身用度去了。她刚出门,便暗自叹息了一口气,心道:高煦刚才说、怕别人觉得他软弱可欺,其实我才软弱。

    上次下定决心上吊之后,高煦还没劝她别寻短见,她便已无勇气继续寻|死了!虽然默默地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但她内心还是明白,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想苟活罢了。

    死不敢死,活也很纠缠;恨不起来,愧疚又无能为力。马恩慧此时心里十分烦乱。

    她到卧房里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度的小工具、换洗衣裳,她的动作很慢心不在焉,不过她没拿太多东西。

    用度的东西好整理,心中的事却实在理不清。

    她提着一个布包袱,重新走到了客厅。便发现朱高煦也换了衣裳,穿了一身褐色的棉布长袍、头上戴了顶方巾;外面那太监王贵先前提的东西,应该就是朱高煦穿的衣裳。

    三人走出了院子,向西走过金水河上的桥,然后从御花园西边、往北走;接着又过了一次金水河的桥,往东走。他们上了一辆马车,王贵赶着车到了玄武门。

    守门的宦官们负责检查出去的人。不过王贵递了一张纸过去,上面有朱高煦的亲笔手令:司礼监王贵酉时出宫,免查。后面有日期与加盖的玺印。

    马车遂径直出玄武门,至北安门。羽林左卫、羽林右卫的当值武将共同查验,又看到了圣旨、检查了王贵的司礼监太监印信,便放他们出了皇城的北安门。

    车帘外隐约透进来的灯火吸引了马恩慧,她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眼睛好奇地看着京师的绚丽夜景。

    想来奇怪,她的前半生大部分光阴都在京师渡过的,却对皇宫外面的景象十分陌生!但见那远处珍珠河岸的亭台楼阁,在灯火下轮廓绮丽;富贵山与覆舟山上的灯光,仿佛浮在半空、如同天上的繁星。

    从北安门出来,往西北方面走上太平大街,然后再往东北方向走,很快就到了太平门。王贵凭借司礼监的印信、有玺印的圣旨,让守将打开城门,出了城门。

    马车继续走了一阵,便在玄武湖边的一座大宅第外稍作停留。王贵走下马车,上前言语了几声;然后宅邸的大门打开了,车辆径直驶入府邸。

    过了一会儿,马恩慧与朱高煦从后面走下马车,只见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不过廊屋之间挂着灯笼,却也清幽美妙。

    片刻后,一道走廊上才来了一个人,她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美妇,因为打扮修饰太过精致、瞧不出具体的年纪。她的眼睛是有点像单眼皮的内双眼、圆圆的,带着从容的微笑。肌肤在灯光与深色衣裳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白净。

    美妇上前屈膝道:“妾身见过圣上。”她接着又微笑向马恩慧轻轻点头致意。

    “免了。”朱高煦道,“得劳你多照看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