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道:“茹部堂很精通呀。”

    茹瑺抱拳道:“臣原先在兵部任职,不过做工部尚书也有几年了。”

    夏元吉道:“臣建议‘抄纸局’设厂,应在京师龙江港附近。海船可从大江入京师,何必囤银于太仓?精炼出金银后,又要运输数百里到京师铸币厂,岂非让贪官污吏、盗贼有机可乘?”

    提举宋礼立刻赞成,余者几个人也附和夏元吉。茹瑺随后也附议了夏元吉的主张。

    朱高煦便道:“言之有理。”他回顾左右,目光停留在夏元吉脸上,“有日本国银矿、云南自安南国水运矿产,铸币厂原料足够了。而这几年须用新币充入市面,朝廷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不少。但是这种办法不能长久,若无限制地不断增铸货币,而商品没有增加,必定导致物价上涨,使得央行铸币、扣除成本后无利可图;税收管理以及对外贸易,也要预先部署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朱高煦道:“从各国购进硫磺、蚕茧、棉料、粮食等原料,将大明货币流通到日本、朝鲜、安南、占城、真腊、暹罗、爪哇等地;再卖工业成品给各国,把钱收回来……一来一往,便能充足国内的物资商品。各国有很多矛盾,咱们可以先卖火器、甲胄、弹药。”

    他看向钱巽:“专供出口的火铳,可在制作?燧石发火的火铳,有何进展?”

    钱巽道:“臣已照圣上旨意,着铁厂下设各厂制作了……圣上请看卷宗图纸,这种火铳没有对接铳管,铳身更短,射程也小一些,但在外藩依旧是利器。”

    朱高煦看向钱巽翻开的地方,头也不抬地说:“还得继续改进铁厂运作方式,力求大明出产的兵器‘便宜又可靠’,让外藩仿制不如购进。还得继续研制更犀利的火器,才能保持技术领先。”

    钱巽又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一张图道:“圣上,这是最近南署试做的击发机关,只能偶尔击发成功,簧片撞击火石的火花、常常不能点燃引药。臣等正在铁厂悬赏,从引药配方、机关构造、簧片力道上,寻找新的法子。”

    朱高煦点头道:“甚好。火绳发火可靠,只要把火压入引药锅、便能点燃,但是有很多弊病。首先是光线暗淡时暴露目标,其次要一直保持火种。最重要的是战术上无法形成更密集的火力;风吹或军士离得太近,容易误燃引药锅。而只要燧发枪制造成功、不依靠明火击发,战术也要因之变化了。”

    齐泰道:“圣上精于兵器,臣等拜服。”

    朱高煦看了一眼炉子上冒着白烟的水壶,不动声色地说道:“朕历经数次大战,体会到一些力量、非人力畜力可比,汉王炮一炮打穿一个军阵,虽猛将之人力,亦不能为之。假借技术之力,方是正途。”

    钱巽等人点头称是,夏元吉与茹瑺也未反对。

    大伙儿商议了一阵,便起身谢恩告辞了。朱高煦却独独留下了钱巽。

    钱巽躬身站在茶几对面,朱高煦招呼道:“坐下说话。”钱巽道谢重新入座。

    朱高煦却久久凝视着那只水壶,没有吭声。连氏见状,急忙想去把水壶提下来,朱高煦却道:“别动。”

    钱巽也有些好奇地转过头,与朱高煦一起盯着那只水壶看。

    “新政都是因它而起。”朱高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