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摇头道:“梁道明是汉人,早就向朝廷称臣纳贡了,遣使进京,亦是据礼甚恭。他在旧港地区是地头蛇。官军若要除掉梁道明,便要攻打旧港,这是完全没必要做的事。只为了施进卿的个人好处,朝廷也绝不会同意。”

    他又道:“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召梁道明进京,给他封官。”

    唐敬愣了一下,笑道:“这个法子好。一山不容二虎,调虎离山。”

    刘鸣点头道:“正是如此。梁道明也不会太不情愿,他去京师做官,实权比不上旧港了;然而京师的日子和安稳,必定比在那荒蛮的弹丸之地、要强得多。”

    唐敬点头附和了一句。

    沉默了一会儿,刘鸣又主动开口道:“此前大明使团遇袭之事,施进卿好像打听到了罪魁祸首。”

    “哦?”唐敬侧目。

    刘鸣的情绪有点纷乱,他接着说道,“真腊国王奔哈·亚的王后、伊苏娃,据说十分艳丽,便因此恃宠而骄。王后的弟弟安恩胆大妄为,做下了此事。但又还有另一种说法,反叛真腊王室的傣族和寮族部落,袭击了使团;欲以此嫁祸给真腊王室,借大明官军报复王室。”

    他顿了顿,立刻说道:“不过我更相信前者。因为我问过好些人,大明使团走的路线、并不在那两个部落活动的地方。”

    唐敬看了他一眼,镇定地说道:“不管是谁,此事一旦真相大白,罪人必得受到大明朝廷的严惩。刘使君勿虑,官军会为你表弟讨回公道。”

    刘鸣直视唐敬道:“还有朝廷威严、天地善恶的公道。”

    有关施进卿的事,唐敬没有继续问,刘鸣也便不多说了。

    他们各自想了一会儿事。唐敬的声音忽然说道:“刘使君弹奏那一曲《夕阳箫鼓》,我也会。不过此曲本来应该是琵琶曲。”

    刘鸣听罢,藏在心底的悲愤情绪、忽然就被转移了,他惊讶道:“唐指挥竟会音律?”

    这唐敬在茶楼里听个俗曲、也说甚么风雅之事,刘鸣以为他是大老粗,一时间确实很意外。唐敬也是个妙人,时不时总能给人惊奇。

    唐敬道:“我只会横吹,跟军乐手学的,不过在人前一般不吹奏。哈!今夜风平浪静,无甚正事,你我合奏一曲如何?”

    刘鸣忙道:“音律上,我其实很荒疏,科举文章并不考这个。只怕是……”

    唐敬微笑道:“我听刘使君弹筝,走了好几个音。”

    刘鸣的脸有点热,拱手道:“让唐指挥等见笑了。”

    唐敬却道:“正因如此,我才想与刘使君合奏。你要是精于音律,不能容忍稍许不善,我还敢提这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