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从宫中回来静坐许久,萧观音心海内飘想着的,依然是在画楼所见的海棠花树下的那一幕,她反复疑心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但那一幕又是那样的真实,甚至风拂花枝的一瞬,她连女子面上的笑意都望得清楚——不是一国之母雍容而又疏离的合仪淡笑,而是芳华正盛的年轻女子,在面对想见之人时,满心满眼的真心笑容。

    ……若仅仅是皇后娘娘……私会年轻男子,与其暗有私情……她或许……还没有这么惊怔……但……但那年轻男子,是玉郎表哥……

    ……她有听说玉郎表哥最近守孝期满后,入朝为官,但……为官是为天子臣属,怎会和皇后娘娘……有所牵扯……

    ……此事若为有心之人知晓,此事若为有心之人利用,不仅皇后娘娘声名受损,玉郎表哥甚会有性命之忧……

    ……还是,仅仅是皇后娘娘有意,而玉郎表哥无情……玉郎表哥是谦谦君子,若他无意,是否此事,就将如风默默逝去,不会为皇后娘娘和玉郎表哥,带来什么攸关声名性命的祸事……

    屏退诸侍、独坐室内的萧观音,反复回想那场景,默默纠结地思量了大半个时辰,心中始终难安,她脚边的小黑狗,似能感知到主人纠结的心绪,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一旁陪她,不像平时,一见她就要撒娇求抱。

    如此思坐良久,自宫中回来后、滴水未沾的萧观音,微觉口渴,欲站起身来倒杯茶喝、润润嗓子,却因心神恍惚,没注意到茶几边上,滚放着她之前送给小黑狗的玩具绣球,在走近前时,不慎脚踩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时,一个身影飞一般地闪了进来,抱住了将摔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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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阿措,阿措……是一直不放心地在外面看着她吗?

    站稳的萧观音,看向阿措,见她关心地望着她,立柔声道:“没事的,没有摔着,也没有扭伤,不用担心。”

    阿措眸中的关心与担忧,仍是半点不散,轻轻握着她的指尖,仰面望她。

    ……这是,在问她为何心神不属、为何静坐室内这许久、究竟发生何事的意思了……

    萧观音对望着阿措关心的眸光,轻抚了下她的鬓发,再一次安慰道:“真的没事的,不用为我担心。”

    她这样好言劝慰阿措,可海棠花树下的场景、皇后娘娘的笑容,实际上,还是在她心底沉沉浮浮,萧观音缓缓饮尽了一杯茶,又拿起茶几上另一只玉白茶杯,斟了一杯清茶,走出室内,向在庭院中忙得不亦乐乎的宇文泓走去。

    宇文泓一手扶着菜苗,一手拿着小铁锹挖土,腾不出手来接茶杯,便就着萧观音的手,将杯中茶一气饮尽,边继续他的种菜大业,边向她介绍道:“这个是辣椒苗,是我今天从常春家里拔来的,常春说这个辣椒好辣的,一道菜至多只能放一只,再多,菜就要着火爆炸的。”

    萧观音微愣须臾,而后想常春原本说的,应是“辣得让嗓子像着了火”之类,唇际

    微弯,朝宇文泓淡淡笑了笑,边帮他把菜苗附近的松土压实,边问他道:“阿和的病,好些了吗?”

    宇文泓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他不和我说话”,又语含庆幸,“好在我的兄弟和他不一样,平日里都同我讲话的,不然我要闷死了。”

    萧观音日常常听宇文泓提起他的兄弟,言语中多是溢美之词,可还从没有听他主动提说过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心中纳罕,静了静道:“我今日,去宫中见了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