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殷元青听了李幕祺的话后,思索了片刻,心中似乎是有了答案。他看了看李幕祺,似乎想要在李幕祺脸上,看出一些别的表情来。

    不过李幕祺不动如山,即使已经到了现在的这种地步,但他似乎依然不愿意将一切底牌都暴露出来,仍然有所隐瞒。

    殷元青忽然就笑了。

    他朝李幕祺说道“丞相入朝为官有多长时间了?”

    听到这个问话,李幕祺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的眼中忽然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对殷元青说道“老夫刚才想了想,竟已经在官场上沉浮了三十余年了。那个时候,先皇钦点我为新科状元,从此老夫的官场之路就像乘了风一般扶摇直上,令别人望尘莫及。”

    他这次没有带任何其他富有深意的表情看着殷元青,说出的话也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他慢慢说道“那个时候圣上您刚刚成为太子,而老夫本来有机会可以成为太子太傅,当您的老师,没想到却被先皇委以重任,派去赈灾,错过了申请当您老师的时间。现在想想,这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也许是吧。”殷元青对李幕祺的这个话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也没觉得李幕祺如果当时当他的老师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先皇在位,他是太子的那段时间,李幕祺确实称得上是一位极有才华、能力卓越的臣子。如果那个时候跟在李幕祺身后学习,也许就会学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当初没有发生过,现在再去推断当时怎么怎么样,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称得上是妄想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便是没有发生,现在再去纠结当时,也并不能再改变什么。况且,殷元青对现在他的老师也十分尊敬与感激,从他现在的老师身上,学到了很多难得的品质,也成就了现在的他。

    他对他的现在还是很满意的。

    也许当时他的老师如果是李幕祺的话,他或许会对李幕祺有不同的印象,会更加了解他。但是如果李幕祺变得像现在一般,那么自己心里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殷元青想着想着,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思维太过发散,竟然认真考虑起这等永远都无法发生的事情来,便哑然失笑。他摇摇头,没有继续与李幕祺接着探讨当年之事,而是对李幕祺问道“那丞相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对朝中的大臣都是一些什么印象呢?若是说得再直白一点,丞相这么多年来都在尽力拉拢朝中的势力,想必定是对朝中各位大臣的情况一清二楚,不知道丞相可否将这些情报与孤仔细分享分享呢?”

    李幕祺这次直视起殷元青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属于一个年轻帝王的寸步不让。于是李幕祺忽然就爽朗大笑起来,这也是他后来这么多年以来,又一次毫无顾忌、十分开心的大笑。

    李幕祺感慨道“长大了,长大了!”

    感慨完之后,李幕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殷元青打着太极,什么都不给殷元青透露,让他自己凭空去猜。而是就这么慢慢地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所掌握的关于朝中大臣的全部资料,说给了殷元青听。

    他说道“圣上想必也知道与朝中大臣们打交道,势必要搞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和弱点,这样才能更好地与他们交流,或者说是更好地掌控他们。因此就需要给每个大臣都划分三六九等,将他们进行分类,然后才能决定去不去接触他们以及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触他们。”

    “朝中的人基本上都能被我摸个清楚,只除了那么一个人——郑剑雄。”

    李幕祺微眯着眼睛,似乎现在都对郑剑雄这个人拿捏不清楚,还在仔细地分析着关于郑剑雄所有行为背后的深意。

    “圣上其实应该也同意这样的一个观点,那就是所有人的行为背后都应该有支撑他这样行动的一个目的。就好比圣上您自己,不论是后宫的事情,还是在朝堂上基本不表态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能够更清楚地看清朝堂上的形势。然后伪装自己、积蓄力量,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将我们这些犯上作乱的人一网打尽,彻底整肃朝纲,使天华国发展欣欣向荣。”

    “再比如说老夫,老夫与圣上您争锋相对,处处都想要压您一头,不过就是想做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罢了。于是寻求各种势力来支持自己,架空圣上您的权利。不过老夫并不想谋反,不然的话整个十万八千人,理应外合,谋反这件事还也许真能成功。”

    “还有秦大人、赵大人、任大人、李大人等等等等,不管是正义的还是奸诈的,忠心为主的还是另有所图的,从他们身上都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他们所作所为背后的目的,可是郑剑雄这个人,老夫却看不到。不光看不到他的目的是什么,连带着他这整个人,老夫都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