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以来,琼州府水利设施落后,算起来,全府人均六七亩。按明末各地的人均耕地面积横向比较的话,琼州府的佃农,那是挣扎在温饱线上。

    一个四口的佃农家庭,租种二十五亩水田。要遇上年景好,风调雨顺没什么虫害,一年能收六、七十石粮食。

    这六、七十石粮食里,上缴的地租和田赋大概要占到六成,佃农自己家里能留下二十五、六石粮食,其中一大半用来填肚子,换油盐。剩下一小半折成银子,大概能折三、四两银子出来杂用。就这点银子,衣服破了要做衣服,老人病了要用来治病、过节了总要买块肥肉、儿子大了要存着给娶媳妇,穷得一塌糊涂。

    但经过了崇祯二年的均田地后,南海国农民收入一下子多了许多:“佃农”变成了“自耕农”,官府三年免赋,佃农无论生产多少粮食,都是自己的。一个四口之家,生产出来的粮食,除了满足全家吃喝之外,多出来的粮食能换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可怜了几辈子的老农们,谁见过这么多银子?穷苦的百姓们,是不舍的花光这些钱的,除了一部分拿出来改善生活外,更多的银子都被存了起来。

    由于水利设施集中建设,不断有新田被开垦出来,南海国的田价在缓缓下跌,没有保值的价值。而除了买田,农民也知道有什么投资渠道。正当百姓们不知道怎么处置第一笔财富的时候,公司制度的推行,犹如在百姓储蓄这个堰塞湖上敲了一锤子,缺口顿时汹涌澎湃。股权投资市场的开放,让一部分社会闲散资金,得到了有效的配置。

    《民商法》之前几条细则地实贯彻,让南海国的法律具备了很高的权威性。崇祯四年二月底,《民商法第三细则》,也就是《公司法》的碑文在各州县竖立,引起了一次次的围观。三月份,官府正式接受公司登记注册,全岛各方“能人”大展身手,短短一个星期后,已经有八十四家公司诞生。

    这八十四家司,有四十九家是跑海的贸易公司,还是三十五家公司是服务业和制造业。但无论是做什么地公司,能够集资操办的,那都是高利润率地行当,都是高度依赖海洋贸易的。一时之间,南海国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半球的英格兰,同样刚刚颁布专利法,同样是岛,同样野蛮,同样年轻,同样雄心勃勃,跃跃欲试地要冲向海洋的怀抱。

    而南海国能不能完成一步跨越,真正成为一个朝气蓬勃的新英格兰,就在于庞宁和郑芝龙地战争了。如今代表南海国官方权威讯息的《五源谷日报》,每天都是脱销,无论是穿越者还是普通南海国百姓,所有地目光,都聚集在北面的海洋上。关于南王舰队,关于刘香老,关于郑家的每一个消息,都成为茶馆酒楼里最热门的话题。

    南王战争胜负,关系着家家户户的银子。

    在庞队停靠地昌化码头。就更是能体会到这种海洋国家初生时候地狂热气氛。不过。狂热地只是百姓。具体完成这次敲门地庞宁舰队。似乎还没有成为海军地觉悟。并没有做好准备为了国家地利益牺牲一切。

    李站在码头上。正指挥民夫搬补给品。却被围观地群众挡住了运输队。李极其不爽地大声喝道。“让开!让开!有什么好看地!这些桶要搬上船地!谁再挡路老子要踢人了!”

    军官愤怒地声音吓跑一片围观群众。但也只是让围观距离从五米变成十五米而已。南海国逐渐富裕起来地百姓。对让他们富裕地官府充满了信心。一个年轻地掌柜看了会海狮号地巨大~身。就兴奋地把右手垂在左掌上。和旁边地合伙人说道。

    “看咱王地新船。谁家船有咱地船大?你数数。几门大炮?”

    那合伙人眯着眼睛数了半天。答道。“掌柜地。足足有四十门!”

    那年轻地掌柜兴奋地点了点头。满脸红光地说道。“咱回去找老刘头合计合计。再招些股。去昌化再订艘船。等南王赢了。咱地船刚好可以走漳州。黄老板说好了。粮食、玻璃和水泥三种货。咱运多少到。他吃多少!”

    李有些受不了这些兴奋的百姓,愤愤地叫骂着,指挥水手收起了起落架和滑轮组。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庞宁的舰队终于完成了补给,缓缓驶出了昌化港。舰队在雷州和刘香汇集,组成了拥有条船的庞大舰队,朝东面开去,在面上寻找郑家海盗船队。

    三月底的南海风平浪静,一个大浪都没有,开了十来天,刘香和庞宁组成的庞大舰队却一无所获。李瘪着嘴站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不禁摇了摇头,转身问旁边的年轻二副,

    “打了那么多次,老子都没紧张过,怎么这次这么邪门?全身都活动不开!”

    年轻的二副瞄了瞄李的脸,贼笑了一声说道,“李兵长,以前咱是做海盗,抢银子抢女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怎么算都赚,所以不怕死,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