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七日,稍微收拾了下战场后,改水营派人将烈回了抚宁县,带着新得的一千多匹战马继续朝三屯营逼近。走了十几里,在原野上遇到一片浩浩荡荡的逃荒流民。

    这些是永平附近的饥饿百姓——先前被打成城池的鞑子抢了个空,后来鞑子撤的时候又用马车运走了抢来的粮食财物,如今永平附近的百姓全没有了食物。

    不光是穷户倒霉,这一碰上鞑子,整个京畿都没有粮食了。被女真人全抢了个空,便也没有富庶的缙绅乡老出来开粥棚救灾了。朝廷也指望不上,甘陕饿成那样子,六省的官军也只围剿屠杀流民,没有听说官府开仓放粮。

    继续待在永平眼看是死路一条。

    倒是有消息从抚宁那边传过来,说那边有活路。永平和抚宁之间不过六、七十里,胆子大的男人们便往东边走了一趟。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让永平附近的灾民们精神一镇——那些无法无天的南海人不知道被哪路菩萨感召,居然打跑了鞑子,开仓煮粥煮饭救灾!

    鞑子来的时候,有些人家瞒着鞑子藏下来些粮食,不过鞑子来得快,实在是没藏多少。永平附近,灾民们饿得都要人吃人了。这灾年还有什么好说的?哪里有活路就往哪里逃。先是得到消息的家庭自己往东面抚宁走,但消息很快传开了,百姓们二话不说,都往南海人占领的海边逃去。

    几万流民拖家带口,背着简易的包裹在原野上挪动着。远远望去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挡住了整个视野。那些有清望的乡老们是这庞大队伍的精神领袖着些宗族里的中年人在队伍前后维持着秩序,吆喝着让百姓们别挡了改水营的路。

    似乎听说海人打鞑子救百姓的事情,这支庞大的流民队伍也不害怕南海人的军队,只撑着虚弱的眼睛,好奇地和改水营擦肩而过。他们实在是饿得紧了,每走过一片地方,就要扔下几个饿晕的人倒在地上原野上铺出一条痕迹。

    这样的一支流民队伍让周围的形势些复杂,改水营干脆停了下来,就扎营筑起了工事。

    遭到莽古尔泰的突袭后改水营的:军变得更加小心了。停止行军后,士兵们立即在周围挖坑卡牢拒马,又开始在营寨附近立木桩垒土墙。不光是派斥候出去,整队整队的火枪手也被大量派了出去,搜索附近几十里的区域,确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大规模敌军。

    这会经是中午了。见流民们饿得不成样子明韬让后勤组拿了些米出去。在远处搭了几个棚子开始煮粥。

    看着吓人地饥民;伍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身破衣服就剩一副饿得奄奄一息地躯架。常文广不禁摇了摇头。看向见多识广地李锦熙。常文广问道。“军师。这鞑子怎么和蝗虫一样什么都抢。那辽东就那么缺东西么?”

    李锦熙正在算着什么到这话愣了愣。把手上地小地图收了起来。想了想说道。“终究是缺地。努尔哈赤举旗反明前真人倒是有马市和明朝交易。当初这马市地交易权是女真人互相打仗哄抢地宝贝。但后来马市就撤了明国严禁商人和鞑子做买卖。关外是什么都缺。”

    梁老大看了看李锦熙问道。“我听说晋商有运粮贩给鞑子?”

    李锦熙淡淡说道。“此话不假。确有些晋商和鞑子勾结。但这个贸易也做不大。鞑子在关外旗人几十万。靠晋商偷偷运几车几十车粮食没什么大用。当年崇祯让袁崇焕督师蓟辽。也是全面授权不太过问。但小皇帝一听说袁崇焕卖米转给了鞑子就立即插手了。马上派人喊停…”

    李锦熙摇了摇头。说道。“鞑子打明国打得疼了。这贸易还是禁得挺严地。听说皇太极即位那年关外饥荒。鞑子那里人吃人。倒是没见晋商卖多少米给皇太极。沈阳地一石谷子贵到八十两。”

    听了这话,几个军官咧了咧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顿觉得这鞑子的日子也当真不好过。李锦熙笑了笑,又说,

    “比起南王在两广福建搞的海上走私,后金那些陆路的偷运,规模实在是小得可怜。关外万物都缺,便每日每日想着入关来抢这花花世界…”

    常文广扬了扬眉毛,嚷嚷道,“南王倒是有本事!他和那总督熊文灿关系好,想来用处挺大!”

    李锦熙扬了扬眉头,呐呐说道,“那沙定州闹到广西去了,倒不知道熊文灿这位置坐得住坐不住。曹文诏打流民的兵被皇太极吃掉了,湖广那边靠近西北流贼,兵力也是紧张。事到如今,这大明朝怕是没兵救两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