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耶维奇不是这样,那时他好像正值壮年,颇有一番干出大事业的雄心壮志。在这短短两年之间,居然衰老如此。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我想了很久。”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没想到在这样的晚上,你就如此平常地出现了。”

    “我很惊讶你不意外,耶维奇先生。”周培毅说。

    耶维奇放下拐杖,坐在楼梯口附近的平台上,紧挨着叶菲照片的展柜。

    衰老的身体,从腰部发出悲鸣,耶维奇发出小声的呻吟,重新将目光看向周培毅:“关注你的眼睛,比你想象中要多。”

    “他是你关注我的原因吗?”

    耶维奇顺着周培毅的眼神,看向自己身边的照片。他坐着的高度,刚好可以看到叶菲的脸。

    “你有答案,何必要问我呢?卢波的理贝尔,拉提夏的马丁,卡里斯马的波将金。”耶维奇苦笑了一声,“你有这么多名字,这么多身份,你的真身像是云一样难以捕捉。像你这样的人,对谁来说都意味着危险。”

    “他是你的孩子。”周培毅没有顺着耶维奇的话,而是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耶维奇的双眼暗淡了很多:“是,他是我的孩子,我们克查家的孩子。”

    “可他不信克查,反而和雷哥兰都关系密切。”

    耶维奇冷笑了一下,看向周培毅:“为什么是你在审问我呢,神秘的杀人犯。”

    “总要听听被害人家属的控诉,我才能知道自己犯下过什么罪,不是吗?”周培毅低声回应,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忏悔。

    耶维奇摇摇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与周培毅争辩的心思。

    他开始说话,像是平静展示自己的人生:“我们克查家族,历史悠久,你也见到了。我们比卡里斯马王国本身,还要古老。

    “这样伟大的家族,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顾虑。为了长盛不衰,我们家族的新一代,会在幼年时期就送到伊洛波的各大王国。他们会在卡里斯马之外的土地上成长,他们会获得不同于卡里斯马的养分。作为回报,克查尼亚也会为我们的外国朋友,带来丰厚的利益。”

    “叶菲就是你送到雷哥兰都的,‘种子’,是吗?”

    “他是我最优秀的孩子,天生聪颖,天赋异禀。我们已经决定了,由他来继承克查尼亚。”耶维奇低垂着头说,“他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孩子,他放逐了所有兄弟,剥夺了他们的姓名。他一直隐藏在法列夫身边,谋算着伟大的计划。他,本可以带着我们走向更新的辉煌。”

    “你们居然还需要更新的辉煌啊?”周培毅反问道。

    “你以为这里陈列着的,只有光辉灿烂的过往吗?”耶维奇的眼角抽动着,“我们的家族,和这片土地一样古老,和这个世界同岁!卡里斯马,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东伊洛波蛮族,建立起荒芜的城市。他们居然胆敢放逐我们,他们居然抢占了舞台的中心?只有克查,只有克查尼亚,才应该是这王国的名字。我们,是初代神子无可争辩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