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在地的法列夫头也不抬,维持着伏倒的姿势,回话说:“殿下教训的是。”

    “这可不是教训您啊,法列夫先生。”索菲亚笑了笑,声音依然轻柔和善,“您只是被贪婪裹挟罢了,这份贪婪的源头,并不是您。”

    “臣下有个问题,您要如何应对贪心的根源?”

    “这是您自己的问题,还是源头希望您问出来的问题呢?”

    法列夫稍稍抬起头,没有看向台阶之上,但索菲亚却可以看到这张脸上些许的表情。

    那不是将死之人面对绝路时的表情,至少,要比菲奥多最后时刻的失态要平静很多。索菲亚很清楚,法列夫是比菲奥多和其他贵族都要难以对付的角色,尽管他能来到这里,从始至终都离不开外力的帮助。

    带着这样平静表情的法列夫,回答了索菲亚的问题:“这是我自己渴望得到的答案。根源之地,应该多少获得了今日事件的情报,但没有来自我的报告。”

    根源之地,实在是,非常奇妙的称呼。

    “用这种方式,向我释放善意,并不会改变您的处境,法列夫先生。”索菲亚一直没有用官职来称呼对方,这也是她有意为之,“同样,您过去所做的一切工作,无论是功勋还是罪恶,也不会影响我此刻的判断。”

    “那便最好,万分感谢您的慷慨。”

    索菲亚长长叹气。眼前的法列夫,才是最难对付的对手。尽管他是今日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之一,尽管他可以完全看作是雷哥兰都派到卡里斯马的间谍,但他,作为文官的统领,作为帝国的宰相,作为多年来卡里斯马女皇最信任和倚重的副手,毫无疑问是最了解卡里斯马如今政局的人。

    他手下的文官们依然在维持卡里斯马庞大帝国的正常运转,依然在军方的偏执与极端中,保证卡里斯马不会因为穷兵黩武和地方割据而分崩离析。

    所以,周培毅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杀掉法列夫。

    这才是他平静表情的依仗。

    索菲亚看着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问道:“在您看来,我们卡里斯马,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翻天覆地的方式,改变现状的情况了吗?”

    “是的,殿下。”法列夫恭敬地说,“正如您所说,沉疴之重,尾大难掉。卡里斯马帝国,早已在悬崖之上。今日的结果,无论是军方留有后手,真正接管证据,还是臣下的谋划成功,菲奥多太子登基大宝,都是一剂猛药。”

    “但是很抱歉,你们和他们都失败了。”

    直到现在,法列夫才终于露出一些沉重的神色,沉沉叹出一口浊气,答话说:“没错,您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不是不重视身为七等能力者的索菲亚,相反,在他的计划中,奥尔洛夫不值一提,当孔雀宫卫士与菲奥多联手,将圣剑带到索美罗宫中的时候,奥尔洛夫就必败无疑。只有索菲亚,这个外来人,这个世所罕见的天才,才是唯一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