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纯白之中,一坐一浮的两个人大概是这方圆百里唯二的活物。

    云优昙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嵌于血骨之上的黑色环形纹路,已经消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如同一个从正中间断裂的手镯,依然稳稳地附着在她白透的肌肤上。

    将推在肘间的广袖轻扯下来,她抬了抬眼,和飘在眼前的小花灵一时相顾无言。

    凛冽的山风在山岭间自由自在地穿梭,吹拂着那些轻飘飘的浮雪,随着悠扬的风声,它们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于这广阔的天地间轻盈起舞。

    两人中终于有一个先缓缓开了口,只是淡淡的语气中似乎含着一丝幽怨:“你没什么要说的么?”

    云初露抱着肩膀,小小的脸蛋上完全没有心虚或歉疚:“反正提不提醒的,该来总要来。”

    而这一次来的这么快,会不会是因为,与人结下的羁绊更多了?

    云初露看了看云优昙那张蠢脸,心下有了更多的推测。

    前几世惨淡却漫长,她才光顾着把这当作是长命的诀窍,虽然这一点也没错,不过反过来看,应该是所感受的爱意越多,才会死得越快吧。

    也难怪和云恬恬相处不过一年,人就被拉去当作了替死鬼,现在想想,如果当初那位老师不是为了徒手接跳楼的学生而身亡的话,这个笨蛋其实根本活不到成年。

    光死得惨又怎么能算是惩罚,天道给她的命格,本应是鳏寡孤独。她视作最珍贵的东西,反成了一道道催死符。

    云优昙当然也知道对方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才更加让她感到无力,但是……

    “怎么只‘死’了一半?”

    哪有还债还一半被迫停止的,现在灵魂是彻底醒了,身体却没办法醒过来,魂魄也被困在了里面。

    “吊着半口气不上不下的什么意思啊。”她按了下眉心,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前几世的结束其实都挺正常,唯独这最后一世,老天是不是玩她呢。

    云初露微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具身体在你的魂魄被强行唤醒时就彻底废了,本来就经不起折腾,你还偏要去吓唬那个咒灵。”

    “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死亡,或许,是还没到时候……”她的脸色看上去更不好了,“也许会像个植物人一样,躺个十年八年再断气。”

    云优昙:“……我胆子小,你不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