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鹃说:“听着帐子里姑娘自己在说话,好像跟什么人对话似的。我隐隐听了两句,说的是……”

    “是母亲叫我嫁的……”

    “我及笄了,姨娘你别担心……”

    “姨娘你速速投胎去吧……”

    妇道人家,多数信这些。三夫人听着害怕,可想了想又道:“当年,我们可是给燕姨娘好好做过法事的,棺木也没克扣她,也葬在咱家的祖坟里了,可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怎地她这么多年还在?”

    殷三老爷从净房里转出来。他在屏风后换衣服,听了个大半,道:“别胡说。这些丫头夹缠不清的,你亲自去看看。”

    三夫人没办法,只能准备亲自去。

    云鹃前脚出门,后脚殷莳就又偷摸给自己灌了一壶。

    三夫人出门哪有这么快,这里的人行动都慢着呢。云鹃去了三夫人的院子也不是立刻就能见到三夫人,还得等。等见到汇报完了,三夫人还得梳妆。早饭也不正经吃了,随便扒两口,在丈夫面前做做贤妻良母的姿态,这才能出门。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殷莳药效起来再烧一波了。

    等三夫人到了殷莳的小院,一进院子先被一院子高低错落的花草惊艳了一下。

    虽然偶尔也是听别人说,四丫头很会莳花弄草,可她做嫡母的平时也不会随便来庶女的院子,甚至可以说一年到头乃至几年都不会来一次。

    待进去屋里,葵儿忙迎上来:“姑娘还烧着。”

    三夫人进去里间一看,果然床帐垂着半幅。夏日里挂的是纱底的帐子,半透,隐约能看见少女躺在那里。

    三夫人在半丈之外站定,吩咐人:“过去看看。”

    孙妈妈便过去摸摸,哟了一声:“果然烧着。”

    殷莳虽然喝药喝得自己发热,但人当然是清醒的,只不睁眼,闭着眼睛嘟囔。

    三夫人问:“她在说什么?”

    孙妈妈凑过去一听,脸色微变。

    殷莳唯恐三夫人听不见,把声音放大了一些,闭着眼睛喊:“姨娘,姨娘你放开我……我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