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青萧即将被名为恐惧的寒意彻底笼罩时,兰珀睁开眼。

    “哥哥?”雪白纤长的手指拢在一起,他揉了揉眼睛,在逐渐恢复室温的怀里歪了歪头,说不出的慵懒可爱,“你回来啦?”

    他抓住那只尚未收回的大手。

    寒意如潮水般稍退。柔软的丝质睡衣下,兰珀的身体正在回暖。季青萧的指尖感受到温热的鼻息,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他略微松了一口气,抱着人起身坐在床上,伸手拉过早上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包裹住兰珀。

    大手贴住兰珀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的位置,心跳缓慢而清晰,接着,游移到其他反映生命体征的部位。

    兰珀一动不动地乖乖坐着,任季青萧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

    他半阖着眼,眼前一半是宽阔的胸膛,一半是浩瀚无垠的璀璨虚空,其中属于他的星体比昨日明亮了数分,正在熠熠闪耀,源自于小触手的被迫慷慨解囊。

    再远处,是遮天蔽日的暗沉黑雾。其后或许也有残破的星光,属于一群背信弃义的囚徒。

    但与他无关。

    季青萧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会儿,没察觉出什么问题。他看了看床柜上夜光屏所显示的时间,决定明天带兰珀去医院检查。

    “怎么睡在地上?”他抱着兰珀歪倒在床上,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不知道会着凉吗?”

    兰珀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双臂揽住男人的脖颈,一双又圆又亮的杏眼盯着季青萧,看到了压抑在平静下的神色,就像冬日坚冰下被游鱼扰乱的湖底。

    他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这是责怪的表情吗?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每当哥哥责怪自己的时候,下一步就是把自己抛弃。

    从他们初遇时就是这样。

    然后他联想到两人重逢后,季青萧三番五次的逃跑。

    哥哥是很想离开我的,只是因为我长大了,所以不想闹得太难看。兰珀想,他一有机会就会跑得远远的,让我永远都找不到。

    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种类似悲伤和恐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