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这本日记里主要记录的另一个人,一个叫陆境宽的人,有的日记就是父亲在对这个人说话,说的都是他看不懂的话。

    这和他想象中差太多了,他越看越觉得好像他同桌给喜欢的女孩子写的情书。

    这个陆境宽也是女孩子吗?原来母亲不愿意提起父亲是因为父亲喜欢上了别人。

    他觉得应该讨厌父亲,应该把这本日记撕成碎片一把火烧了,但对父亲的好奇心实在太大了,从懂事起就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现在有个机会让他知道了或许所有认识父亲的人都不知道,只有他这个从没见过他的人知道的秘密,这又让他兴奋,他一边厌恶一边刺激地读着那些文字。

    里面有回忆,有喜悦,有牢骚,有调侃,有想念,唯独没有不高兴。

    对,都是些看来让人快乐的事,他有时候看着看着都会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他幻想得没错,父亲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晓古通今,很多历史典故随便就写出来,他甚至还学了一些小故事拿去学校炫耀。

    他想父亲真好呀,对父亲的厌恶早就在读日记的过程中消散个干净。

    孩子的爱憎都在一瞬间。

    父亲又成了他的英雄,还有那个叫陆境宽的人,父亲喜欢的人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人,父亲回忆中和他做过很多事,而且陆境宽不是女孩子。

    他不敢问母亲陆境宽是什么人,只知道这个人也是北京人,在父亲的学校读书。

    慢慢的他长大了,分得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了解了同性之间也是可以产生爱情的,明白了母亲的抵触。

    他心疼母亲,又不忍心恨父亲,甚至在日记的洗礼下对父亲有那么点同情。

    他的好奇心一同长大,开枝散叶,分成两份,一份是对两个男人之间感情的好奇,一份是对这个叫陆境宽的好奇。

    后来他无意间在父亲学校的网页搜索陆境宽这个名字时,竟然出现了一个新闻,是感谢校友对学校的捐助,往下拉有一张图,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

    他的心莫名跳起来,他觉得他们认识很久了,很了解这个人,这个人已经和他在那本日记里对话无数次,他们都是父亲的聆听者。

    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庄周一梦。

    陆境宽看着比父亲要年轻一些,他不像个霸道总裁,一点不威严,照片中的他含着浅浅笑意站在那里,两手交叉在身前,散漫又矜贵。

    徐明非看着,都快倒背如流了,哪页记录的是什么都一清二楚,他看到父亲形容陆境宽的那句话“可远观亦可近观”,靠在椅背上回想刚刚和陆境宽相处的时刻。

    他想父亲真是懂陆境宽,他是个让人舒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