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望没有同他预料到那般发怒,顾清明明已经看到他脸色沉了下去,随后又变成了一丝笑意。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清撇了撇嘴,被发现了,没意思。他从包裹里翻出个盒子来,把木甲鸟珍而重之地放进去,当着薛北望的面落锁。

    他身上的东西都是薛北望这一路上为他准备的,各式衣物,饰品,几样较为贵重的,就放在这个盒子里。现在里面除了金环玉扣,还多了一只木甲鸟。

    明知道顾清是有意为之,薛北望还是有些冒火,他为顾清置办再多东西,顾清从来都不会抬一下眼皮。至于他出来时穿着的那身镶蓝边的弟子袍,早被撕成碎片丢在路边。

    他有心让顾清打上自己的烙印,还没想好在他身上留个什么印记,先从头到脚换了他的东西。顾清从来不会挑剔拒绝,也没有偏好,对他而言锦衣华服还是粗布麻衣,都没什么区别。

    薛北望甚至怀疑就算让他一丝不挂地走出去,顾清都不见得有什么反应。

    他看着顾清把木盒放好,舔了舔齿根,微微呼出一点浊气,上前扣住顾清的小臂,把他整个人抵在桌前,正对着妆台的半面镜子。

    顾清在桌沿上磕了一下,微微皱了眉,没挣扎,从镜子里与薛北望平静对视。

    薛北望身上杀气其实是很重的,尤其是着甲的时候,仿佛迎面而来的一柄陌刀,混杂着血腥的冰雪冷气。他的名声也并不好听,不归将军不止是说遇见他无路可逃,见之不归,更是对他叛军之将身份的一种堂皇昭告。

    而这样一个人,在顾清面前,竟总是频频受挫,但凡换上一个,薛北望早就让他死得不能再死,而对着顾清,只剩了无可奈何。

    一个不怕死的人,又孑然一身,连能够威胁他的东西都没有,把他惹急了,两败俱伤。

    薛北望自然是不愿意顾清和他对着干的,可惜顾清并不领他这份情,时不时就要挑衅一番。薛北望知道他是想把自己激怒,无论是杀还是放,总之不肯让他好过。

    他把顾清压在桌上,从背后将他拢住,一手按住他手腕向后一拧,两只伶仃的手臂都被他抓在手里。没了手支撑顾清不得不伏得更低,桌沿抵着他凸起的胯骨,很痛,他皱了下眉,没有出声。

    薛北望自然也注意到了,但顾清的态度让他十分恼怒,他想不明白,怎么就养不熟呢。

    但凡他对顾清再粗暴一些,都不见得会这样窝火。无论他做什么,威胁或者讨好,顾清总是摆一副逆来顺受的认命态度。

    问题就在于薛北望不想他认命。

    他自幼在苍云军中长大,连年的冰雪赋予他一身不化的肃杀,军中之人是从不认命的,尤其是以身为盾的玄甲苍云。

    优柔寡断的人做不了将军,所谓慈不掌兵,心软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但顾清不是他的手下,他是灵秀之地养出来的兰草,本就不该生在冰川雪原。

    “景和,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从背后抱着顾清,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一边落下亲吻一边低声询问。无论顾清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他还有所求,就还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