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此去汴京三千里,到了汴京已是第三日的午夜,汴京城高墙厚,虽说夜里不宵禁,但是城门四时闭锁是杀头的铁律,任你是太子还是赵氏宗亲也不可能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讯兵急报传至城下,已是体乏力竭,不过事态紧急,还是扯着嗓子大叫:汴京告急!

    城墙上的禁军守卫听到这话当时就乐了,东南告急?这他娘是契丹人还是党项人的细作?随便编个理由说西南也比说东南强吧,你娘的东南现在就是个温柔乡难民逃难都知道净往东南跑,那里告急?

    “你这几个人?”城墙上的禁军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看着城下,城下无树也无房,有什么埋伏也是一览无余。

    讯兵哪里还有心情跟他闲聊,操着浓得的东南口音就在城下破口大骂:“快开大门,误了军情你我担待不起!”

    大宋的城门可不是那般好开,守城的禁军手中掌铜符左契,得拿着这根左半符到大内的钥匙库去找执牌人换取右符,同时还要留下左符为质押凭证,用右符开完城门后再还回去,最后将自己的左符赎回来。一整套的流程走完,城门才可以开,否则轻的得打近百军棍,重的当场就可以斩了。

    从城门按直线距离算,到皇宫内城的距离约为四公里,也就是**里地,来回得两个折返,骑马的话也要半天功夫,折腾下来什么军情都贻误了!

    禁军吩咐左右:“妈的,放吊篮把他给老子吊上来,不分缘由先打个半死,有人问起就说是党项人的细作!敢到老子的地界来撒野,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猴样!”

    城墙上缒下来一个吊篮,讯兵也晓得城门除了皇令不可能开启的道理,只能哎地一声,自己蹲进吊篮里让人吊上去。吊篮几个兵卒在城墙上拉着,三五下就拉到了城墙顶上,才堪堪冒头张嘴要陈述军情,结果脑子根上就挨了一闷棍,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大人怎么炮制这厮?”

    “先搜搜看,最好搜出点兵刃密信什么的,这样咱们就好交差了!拿水来把他给老子泼醒,老子要好好审审他!”

    兵卒熟练地将这个讯兵上下搜了一遍,果真从他身上搜出来一封急报,立马呈与监门使臣,监门使臣虽然低微,但是身份可是不一般,能混到这个职位的都是官家眼中的心腹,帮自己守家门的,不是自己人,回头通敌把城门开了,那自己的天下就没了!

    有身份的人见识自然也就不一般,监门使臣甫一看到这急报就知道这讯兵是货真价实的报急讯兵了。急报上面有枢密院密制的火漆火漆的回纹精致繁密,大宋仅有官府掌此种技术,党项人和契丹人觊觎这种手段多年,始终没办法掌握。

    兵卒拿了一盆水照脸将讯兵泼醒,正准备大刑伺候。监门使臣看那急报都入神了,差点报这讯兵忘了,回头贻误军机,自己也得玩完,赶紧大声喝止道:“住手。”

    然后自己横肉丛生的老脸更是挤出一丝陪笑,将这个讯兵扶起来道:“兄弟得罪了,我这些手下没个眼力手段粗鲁,不过都是禁军规矩,来人先验身不分缘由,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讯兵莫名其名被一顿折腾,肝火大盛,可是听他们说是什么禁军手段,他京城来的都是第一次,也不想让人小瞧了,吃亏是福,便不与计较了,瞧见时辰不早了急对统领道:“大人可否派一快马领我前去西府,军令紧急!”

    禁军统领眼见已经在这城门误了不少时间,立即拨调了一匹快马再命几个手下护送这位讯兵,也是汴京城太大,怕他迷了路。

    枢密院是全天候都有人当班的,大宋立国至今连年征战,战患吃紧,虽然新帝即位承前朝真宗的盟约与契丹已休战不少年,吃了太多情报收发不及时亏,几任皇帝都格外重视前线军情的收发,流传下来,这个清水衙门就得天天有人值班了。

    讯兵说的西府也就是枢密院的别称了,大宋开国对于武人跋扈是深恶痛绝,想尽了办法想削弱武人权力,但是又要堤防相树独大,分权之道就是一分为二互不干涉,这种国策之下枢密院就与中书门下合称二府,以东为尊,枢密院也就是西府。

    西府下设十二房,讯兵传讯也是有门路的,不是随便是个门就进去通报。福建路的吏卒隶属于在京房管辖,讯兵自然也就将兴化的军情报与在京房。近制他一个小兵是没有资格进房的,就在门外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