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也没过过堂,碰上梁川这种煞星,颤颤地说道:“大人,小人本是凤山的良民,前天与兄弟杨兴两人在凤山街头闲逛,寻思着正好是家中老母寿诞正想买点鱼蛋回去孝敬家的老人,谁知突然碰上这黑厮。”

    杨春指着梁川道,就像杀了他老爹一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奈何发作不得,一用力身上就钻心的疼,搞得杨春想大声也大声不得,只能细细声地接着说道:“谁知路上碰上这黑厮,他拦下我们兄弟二人,声称如若不给他买路钱,便要我俩性命,可怜我俩兄弟身无长物,唯一的几文钱也买了块猪肉,想回去孝敬父母,我与大哥商量看将肉给与这厮便放过我等,谁知这强人,一言不合便往我们身上动粗,我被他一脚踹进棺材里,等我醒来才发现大哥被打得重伤不治,我将大哥拖救回家,可是回家后请来郎中为时已晚,大哥已被该厮重伤,命丧九泉啊!请大人为小的作主啊!”

    这杨春有伤在伤,讲话大声不得,细若蚊鸣,加上这知县上了年纪,耳力已经有所退化,不大声一点三句话有一句话能听清楚已是尽力,杨春跪在下面,讲的什么他听得稀里糊涂,正要发作,旁边的师爷咳了一下,替杨春重复了一遍。

    那知县老爷听清案情经过以后,没想到治下现在还出了此等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当街收保护费,反了天了,对着梁川喝道:“果有此事?”

    梁川哪里敢说是,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过来审讯的,现在问他是不是,是头猪也会说不是啊。梁川不急不火,只是回答知县的问道:“回大人,杨春一派胡言!”

    知县也问梁川道:“那你将事情的经过细道来!”

    梁川跪在地上,也不添油加醋,不煽情,不改动,就将当日二杨欲对艺娘图谋不轨,欲行轻薄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下,至于如何暴打二人也不增减,照实说了出来。

    二杨当天的污言秽语梁川是历历在目,模仿得微妙微肖。起先围观的群众一听杨春买于肉孝敬老母,还以为这个瘦鬼肯定是个孝子,看着也不像坏人的样子,而梁川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人天生就对巨大的动物有一种抵触的心理,先入为主就觉得梁川肯定是个歹人。

    一席话下来,梁川讲得有板有眼,也不像胡编乱造,更不像杨春那样给人一种虚情假意的感觉,人像纷纷议论到底哪个是在说谎。

    知县老爷心里感叹,这兴化一直以来民风纯朴,人民安居乐业,多年的太平盛世,现在人心竟然还是这么的浮躁。

    这刚刚一起闻所未闻的三夫案,现在又有一起当街杀人案,他记有有好久门前的鸣冤鼓都没有人敲起过了,是自己太安于晚年的日子,放松了对兴化的管理吗。

    这两个人看着都是老实人,其实是大大的不老实,两个讲的完全相反,必定有一个人是在讲假话,看来今天有必要整顿一下,不然大家以为自己老了,管不动了。

    宋知县说道:“杨春,这杨兴死时可有说什么做过什么?”

    杨春慢声说道:“那日我们被他打伤后,我独自一人将大哥背回杨兴家中,因为杨兴虽然与我同姓,但并非亲戚关系,杨兴家中双亲又早亡,独留一个妻子,大嫂见杨兴伤得如此严重,吓得不知所措,我只好替嫂子去请郎中,抓药喂服。郎中开了药就回去了,说伤得太重,怕救不回了,那天白天还好好的,到了夜里我大哥一直嚷疼,我还没去请郎中,我大哥就死啦!我大哥的尸身我已抬到堂外,请大人明察。”

    知县又问梁川道:“梁川你有何话说呢?”

    梁川道:“大人,当日小人只是打伤杨春下巴,这下巴并不是什么致命令的部位,就算完全打烂了,也不可能打死人。正好杨春也将杨兴尸体带来,何不验验死因,真相就能大白。”

    知县刚刚已对他的机智另眼相看,现在说出的一番话也是有理有据,他很好奇,这凤山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凤山啊,这里出了一个孟良臣,怎么又出一号这人物!

    知县说道:“来呀,将杨兴尸体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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