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一骨碌翻身站起,他位在走道最後一间牢房,前方正对前排牢房後壁,看不见走道另一头景况。

    “师傅!”他扒在栏杆上回应,“你被捉了?”

    若在平日,这问题无庸置疑,重犯牢房戒备严密,不许探监,韩东篱人单势孤难劫狱,唯有被抓才进得来。但这一两天,牢里牢外彷佛出了乱子,不能以常理论。

    “伊稚奴!”韩东篱疾走喊人,不一会儿寻到韩一所在牢房。

    他着寻常袍服,身形明显清瘦,韩一便问道:“师傅,你没事?”

    韩东篱笑了,以钥匙打开牢门,“没事,你这孩子,吃了大苦头,倒担心起师傅来了。”

    韩一道:“我没吃什麽苦。——师傅,你如何能进来?”说时,牢头踱到韩东篱身後。

    韩一唤道:“牢头。”

    韩东篱微侧首瞥及牢头,转向韩一笑道:“多亏这位大哥领我进来。”

    韩一问道:“怎麽回事?”

    韩东篱道:“京城大乱了。济济儿挟持幼主独揽大权,又将燕王下狱,其他王爷打出‘清君侧’旗号,发兵围攻皇城。济济儿败逃,几个王爷争执谁作摄政王,率兵马大打出手。不少兵痞流氓混水m0鱼,烧杀抢劫,百姓纷纷逃离京城,我们也趁乱走吧。”

    牢头扔给韩一一套衣物,“换上衣服,到了外头,牢服太显眼。”

    韩一迅速更衣,随韩东篱离开,行前他向牢头一揖作谢。

    牢头感叹:“我还清格尔斡家恩情了。”

    他对韩一第一回动手是真的狠,往後每日动粗,虽则拳拳到r0U,砰砰作响,却使了巧劲,雷声大,雨点小,实际造成的伤害小於表面动静,并且从未伤及要害。韩一因着弩伤高烧,也是他发觉,通报找大夫。

    其他狱卒见识牢头初次修理韩一的架势,先入为主认定他恨格尔斡家入骨,生怕出事,反倒常劝他高抬贵手,又替韩一免去几成皮r0U伤。他们万万想不到,牢头利用众人成见,保全了韩一在牢中不受侵扰。

    牢头向韩一道:“你家施的粥……”他起话头不久便顿了顿,等压下声音里的异样,方道:“是那年,我给家里带过的,唯一像样的饭。”

    他又说:“你家总是最早开设粥厂,最晚关闭。我明白你们有难处。”

    牢头先前从未与韩一言明真正用心,但韩一挨打几次,逐渐咂m0出他口是心非,存心维护自己,此时听说,无b清晰记起大阿父可汗的话。

    秉持善念,终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