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摇手,“当然不是,官姑娘手很巧。”

    官来仪笑了,“那麽我留下帮忙。”

    “真的不必,我还有绣线,你稍等。”原婉然往绣线库走一趟,回来时手捧一根杆子,上头紮满绣线,颜sE排列与桌上绣线式样相仿。

    官来仪愣住。

    原婉然将杆子挂上房里的绣线架子,道:“我另外备下一份绣线,所以不要紧。”

    多亏赵野提醒,也防范其他变故,她留了心眼多配绣线,收藏在绣线库。

    官来仪笑声微僵,“……呵呵,韩赵娘子当真细心。”

    官来仪去後,议事间一下静了下来,原婉然妙目往左右一瞥,绣架上整排绣线,一绺绺流苏似嫋嫋下垂,五颜六sE,缤纷热闹,而她与赵玦相对,沉静无言。

    赵玦还是那个秀气出尘的赵买办,但两人毕竟生疏,於原婉然而言,这个男子的存在便自带压迫,并且随着屋里静默,压迫渐浓。

    公事要紧,原婉然提醒自己。她有怕生毛病,便事前在家中推演准备,这时一面默念“公事要紧”,一面凑近绣架取线,趁空档平复心绪。过一阵子,她在桌子侧边落座时,自在了不少。

    正要启齿商谈配sE,赵玦道:“依官姑娘之言,韩赵娘子并非京城人氏?”

    “是,本来住在乡下,前一阵搬来京城。”

    赵玦顺着话头闲话家常,聊了一阵,原婉然更加轻松,临到拣选线sE,便从容投入。

    赵玦对绣品要求甚高,原婉然配sE便特别细腻讲究。以莲花花瓣为例,每瓣起码用上十来种同sE绣线,而一朵花每朵花瓣姿态、光影都不同,每瓣所用线sE便也各异。

    这等配sE过程十分繁复,幸亏原婉然先拣好线sE,现今只需取绣线过来供赵玦定夺。她首先取一套以数绺为一组的绣线贴进图中某道水波,赵玦便问道:“韩赵娘子区分绣线,可是以物事为主,b如一道水波所用绣线为一组?”

    “正是。”原婉然微感讶异,赵玦一眼便看穿她的作法。

    两人选sE过程十分顺利,原婉然绝大多数选sE都获得赵玦首肯。每定下一组线sE,赵玦便写在簿上标注清楚,供其他绣娘记认。

    他白皙如玉的手握住斑竹笔管,蘸饱墨汁的笔尖划过洁白纸面,侧、勒、努、趯……书出清雅字迹。

    他书写时,似乎随口问道:“韩赵娘子配sE辨sE十分敏锐,若由你作主替图画上sE,会怎麽拣择?”

    原婉然这几年以刺绣为业,习惯见了图画便思索刺绣针法与配sE,对着观音画像亦如此。她觉着观音神sE慈悲,惟用sE偏冷,因此雍容有余,慈悲不足,便另行构思一套颜sE。此刻见问,便将自家那套配sE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