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头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他才恍惚醒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陈设依旧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真怕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

    可他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一个媒公打扮的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水和面巾相继递到跟前,如瀑的墨发被一同进内的两个男子拢起,力气还大得很。

    不一会儿,火红的曳地嫁衣披身,凤冠挽起他的青丝,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已略施粉黛,珠翠叮鸣,俨然一副快要出嫁的模样。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开两个男子的手:“你们做什么!”

    “曲公子,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小的们当然是来为您梳红妆的了。”媒公堆着笑,脸上的红胭脂都挤成了一团。

    出嫁?

    他?

    曲槐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忙站起身子向外走去,却被后头的人一把扯住袖子。

    “曲公子,新婚夫郎可不兴随意出门啊。”

    “谁告诉你我要嫁人了。”他薄唇轻吐,虽是疏离的语气,听上去却带着点撒娇意味,叫人不禁浑身酥麻。

    正胶着间,曲氏身着一袭深红色裾裙缓缓走进来,眼里却噙着五分愧疚之色。

    “槐心……”来到已盛装加身的人身侧,曲氏按住他的肩头让他坐回凳子上,“都怪母亲和爹爹没法庇佑你,才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方去,如今曲家虽平了反,可自古男儿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

    “好在女帝体恤你,愿意为你赐婚,嫁去六皇女府,也算是给了咱们一个交代。”

    曲槐心闻言忍不住将头上的珠凤簪拔了下来扔到桌上:“爹爹,我虽被卖进青楼,可至今还清清白白的,您怎么能随意就将我嫁了去!”

    更何况那六皇女他早有耳闻,据说府里头已经娶了十几个,美人坐怀,夜夜笙歌,荒唐得很。

    “我知……我知……”曲氏在他心口抚了抚,“爹爹何尝不想你再在府里待上几年,可你总有嫁人的一天。”

    “那也不能嫁给那个荒淫无度的六皇女。”

    “偌大一个京城,除了她也再没人敢娶你,难道你就想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曲氏轻轻拿起被他摔落的双簪又给他戴了回去,将颗颗圆润的淡水珠璎珞挂在他的脖子间,闭上眼狠了狠心道:“将他抓上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