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希平沉默片刻,说,“那道鹿肉,你吃得更多。”

    阎廷芳隔着被子轻抚他的手掌一顿:“是。”

    阎希平扭头看他,眼神平静,“可别又像之前那样半夜闹我。”

    “干爹?”

    阎廷芳双眸瞪大,搭在被子上的指尖颤了颤。

    他没有想到,阎希平再提起那次强迫,竟能以如此平淡的口吻。

    这不像阎希平的脾气。可他随之又想,自从顾德全“没了”之后,阎希平身上那股病痛都没能折损多少的锐气,仿佛是跟着顾德全的死一起消散了,日益显出了些认命般的颓唐,或许还不只有顾德全的死,今年春天,那场险些夺取他性命的重疾,多少也损害了他的精神。而精气神没了,脾气自然就会变化许多。

    精神和脾气都没了,没有关系;这个男人也该够了。

    在革命的大潮还没有彻底掀起之前,在大家都还不晓得反动军阀是什么的时候,阎希平曾何等的威风八面:官至北政府的三省巡阅使、南政府的副帅,手掌十余万大军,堪称南国第一人,是“半个皇帝”。而就他所知,阎希平毫无当“整个皇帝”的野心,所以前仇已报、宿敌尽死、又体会过了山巅风光的阎希平,在遭受了一连串打击,被迫看清了现实的如今,确实也不必要再有那样的锐气了,他现在这样就很好——乖乖地被自己供养着,被自己保护着,也被自己独享着。

    收回手,他俯下身去,凑近了阎希平的脸:“我怎么敢?我要是再闹您一次,您怕是真的开枪打死我都不解恨了。”

    阎希平听了这话,没反应,他的目光直直盯着那双灰眼睛,仿佛想从眼睛一直看到阎希平的心里:“是吧?干爹?”

    “我哪敢对总司令动枪。”

    阎希平两边的嘴角往上牵,他本就是个粉薄粉薄的上翘菱唇,稍微一动,看起来那张脸就是明显有了笑意。

    阎廷芳受不住地吻上了他双唇,边吻边轻声道:“我这回绝不弄疼您……我一定会让您舒服的……”

    他一只手已经从下面伸进了被褥里,隔着柔软细滑的绸缎睡衣,食指和中指的指肚按上了阎希平胸口的一枚凸起,轻轻地旋转揉压。

    “你上回也没弄痛我。”阎希平被他吻着,爱抚着,一边低声地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干爹……”吻一停,他不可置信地微微抬头,盯着干爹覆上红晕的俊美面容。

    乍然涌起的滔天狂喜,瞬间盖过了他心底残存的警惕和猜疑。

    他的干爹,竟是这样地温顺!竟是乖乖把自己横陈于他眼前了!那颤抖却始终合拢着的长睫毛、手摸着的紧绷到极限却毫不曾有挣扎和推拒的身体,无一不在诉说着:

    干爹真的妥协了!干爹接受了只能被他疼爱和保护着、只有他作为依靠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