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医院出来后,兰堂没有管任何,确认方向后直奔此行目的地,然而真正来到这宛如神罚之处的擂钵街后,他又有些怔然。

    脚踏深坑,放眼望去,四周焦黑的土地早已寸草不生,遗留的钢筋也只剩片段,入目所及处是无法言说的残毁废墟。

    兰堂以为自己来到这里就能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是——

    熟悉的地点,陌生的景象,感官否定这里如今的模样,可残留的意识却又如此笃定。

    记忆出错,思绪空茫,只留下本能的长发青年静默驻立在坑底,好似被世界抛弃遗忘。寒风卷过,呆立的青年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后背微弯,喉间抑制不住的轻咳似乎链接灵魂。

    在坑底的不止兰堂一人,还有其他人固执的停留在这。

    失去家庭一-夜长大的小孩不安啜泣,不敢大声出声;痛失亲子行将就木的老人僵硬得像石像,却又仿佛一碰就碎;所爱逝去身体残缺的少女在轮椅上放生大哭,眼泪滴滴答答落在毫无知觉的双-腿上……

    过去、现在和未来。

    在这一刻,不同的悲伤将他们打造成了同样的人间游魂,兰堂在这其中显眼却又不起眼。

    “哥哥……”怯懦的女孩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惶恐不安占据了她的心神,此时此刻,任何微小的动静都将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咳咳,走吧。”面色青白的男孩以手掩唇,压下喉咙处不断泛起的咳痒,黑发垂下,鬓角的白色发尾轻轻晃动。

    身体似还沉浸在柔-软的被窝之中,暖黄的梦就在昨日,回过神来却只剩下一片焦黑。

    不过到底没有绝望过头,联袂而至的奇异能力,让他好歹能有苟活于世的一丝可能,即使贫病交侵前路渺茫,他也没有挥开幼妹颤-抖的手。

    不再看向可能是“家”的残骸之处,男孩带头走在前方。

    得到回应的女孩眼眸流转亮起光彩,亦步亦趋踩着哥哥的脚印,挽留着小小的温暖。

    “咳咳……咳咳……”

    四肢百骸传来的僵冷终于让兰堂回神,他不禁拉紧风衣外套,好像这样就能抵抗住白茫茫的冷。

    “好冷啊,去买件过冬的外套吧。”这么自顾自说着的兰堂路过穿着清凉的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擂钵街。

    要想办法获得更多的信息才行。

    军医将计划书递交上级,而后恭顺立正在其身旁,垂眸扫过时没有错漏,对方翻阅间眼里的一丝犹豫,静待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