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卷宗的将军一把将自己手里的卷宗掼到了袁彬脚下,下一刻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哼”一声别过了脑袋不再看袁彬。其他人有随着他的动作别过了头的,也有继续看着袁彬的,似乎恨不得拿目光在袁彬身上捅几个窟窿出来。

    袁彬脸上的笑在卷宗被掼到自己脚下的瞬间凝固了下来,僵着身子捡起了卷宗,不过看了几行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大呼冤枉,“大小姐,冤枉啊!这是陷害,一定是陷害!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末将的!大小姐!末将忠心耿耿,这上面写的都是诬蔑啊!”

    刘飞扬好整以暇地看着袁彬,任由他哭喊着自己冤枉。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了进来,是个副尉。袁彬在看到被推进来的人的时候颓然倒地,面如死灰。在场众人都看着袁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副尉和他是一伙的,也许就是他的接头人,他那么声嘶力竭地哭喊自己冤枉其实就是告诉这人,自己暴露了,叫他赶紧去想办法。

    “袁将军,你想给自己找一条更好的出路,我理解。”刘飞扬的声音并不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压得袁彬喘不上气来,“但是对一个叛徒,我不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有很多种,不会手下留情也有很多种。大势已去,袁彬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没用了,木然地抬起头看向刘飞扬所在的方向,“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小姐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刘飞扬摆摆手,示意侍书将袁彬和那个副尉带下去。至于迁怒什么的,她不屑于去做这种事,凭什么袁彬的野心要他的妻儿来承担后果?

    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凝重不已,半晌才有人开口问道,“大小姐,卷宗上记着,我们的行军计划被透漏了出去,该怎么办?”

    卷宗上记着的自然不止这一项,但是这一项却是现在最为要紧的。如今已经是子时了,距离原定的出发时间只剩三个时辰了,如果城外的周军准备伏击他们,那么现在他们就一定已经进了太岳山了。

    原本,刘飞扬并没有打算这么快揭发袁彬,甚至计划利用袁彬把埋伏在太岳山里的周军引到自己的包围圈中去。但是经过那位“本宫”的事之后,刘飞扬改了主意,如今这沁州城中的变数太多,稍不留意就会出现诸多无法预料的事,所以才决定先把袁彬揪出来。至于进了太岳山的周军,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刘飞扬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请各位将军现在回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以后出发。太岳山地理复杂,更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决不允许他们来撒野!”

    “是!”众位将军起身领命离去。

    待到帐内只剩刘飞扬一人的时候,原本胸有成竹的刘飞扬面色黯淡了下来,到底是自己失算,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晋城军对太岳山的熟悉程度了。伸手拿过一旁的卷轴打开,是原定的行军路线计划,从西城门出去,穿过太岳山绕开城前的周军,出来之后兵分两路,一路去往蒙坑、白波谷,一路去往长平。袁彬将路线、计划泄露了出去,所以周军势必会在太岳山中埋伏下来伺机伏击,不然可就再没有这么便利的地理条件了。

    刘飞扬拿起一边的炭笔,在西城门上画了个标记。大军从西城门出去,不过十里的距离就能进入到太岳山中,而后在其中向南行进大约五十里之后出来。不管是谁要埋伏,都只能在这五十里之内。虽然五十里并不算太长,但太岳山地理复杂,如果选对了地方,就能像扎口袋一样把人扎起来了。

    刘飞扬提笔将适合埋伏的几处标记了出来,同时结合城外周军的位置,将他们最可能去的几个地方画了出来。虽然今晚的月色够亮,但是太岳山中密林重重,月光根本照不下来,山地难行,加之如今的季节又多蛇虫鼠蚁,可如果用火把照明势必会暴露行踪,该要怎么办好?而且马上就是夙夜之交天色最暗的黎明,周军也一定会在黎明前埋伏下来。这么算下来,晋城军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这么一点时间要怎么样才能赶在周军前顺利埋伏下来呢?

    正思索着,侍书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透明的布袋子,其中闪着点点亮光,献宝似的捧给刘飞扬,“小姐看。”

    刘飞扬抬眼看向侍书手中的布袋子,脑中灵光一闪,急切道,“你立刻叫人去捉流萤,能捉多少捉多少,都拿这种布袋子装上。还有,立刻派人去城里的药铺,把所有防蛇虫鼠蚁的药都买来。”

    蛇虫鼠蚁并不难,大不了带点药粉,最让刘飞扬头疼的是看不清路这一项。看到侍书手里的流萤猛然想起来,从前夏天的时候自己也经常捉了流萤放在布袋子里玩,用来照明又亮又好玩。不禁暗怪自己刚才钻了牛角尖,竟然都没有想起来流萤。如今的天气,可不是满世界都是流萤,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多半不会起疑。

    侍书楞了一下,“小姐要那么多的流萤做什么?”

    “你别管了。快去!”刘飞扬一边继续看着卷轴,一边头也不抬地催促侍书。侍书看着手上的布袋子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放下,自己拿着出去了,但是没等刘飞扬对比完周军可能埋伏的地点,侍书就又回来。刘飞扬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

    侍书答道,“我碰到了唐校尉,跟他说让他去多抓些流萤,他就让我回来等着了,说一会给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