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白皙的皮肤透出粉。夜色下的瞳孔似乎是蓝色,嘴巴嘟起来,歪着头看着展翔。

    眼神不受控制地向下看,秋日的夜晚,只穿了吊带和包臀裙,藕白的胳膊露在外面,被几根黑丝勒出肉感。

    胸脯却很平坦,展翔呆站着不知作何反应,那人轻轻笑着,自然地将手中东西塞进展翔兜里,手指沿着手臂一路抚上展翔的脸。

    他如梦初醒般挣脱开那双手,瞳孔剧震,那个男女莫辨的人如同夜色中的艳鬼一般。展翔嗓子干哑,张了张嘴没喊出声,连连倒退着跑出巷子。

    剧烈地喘息声。

    情色交易罢了,只不过碰上个傻子,以为是妖精要把他生吞活剥。

    画面中的人坐在床上,隐约可以看到他汗湿的发丝。外卖上飘着零星的油花,我拿起勺子搅了几下,画面中的人也动了动。

    他朝着衣柜走过去,恍恍惚惚地,四肢都有些不协调。

    指尖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画面中的人低头去看。粉色,紫色,红色,肉色塞满了这张小小的硬卡片。舌头半垂在唇边,白浊星星点点,迷离的眼神,极具冲击的画面让展翔胃部一阵抽搐,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卡片和衣服被一起扔进衣柜,发出微弱的一声。

    再迟钝的人现在也回过神了,情色交易这么低俗的东西在哪里都是晦涩的。展翔眨了眨眼,一阵涩意逼出点点泪花,粘在下睫毛上,一副可怜的落魄样子。

    馄饨皮被我咬开,鲜咸的馅肉在口中炸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筷子,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盯着那只即将打开衣柜中某个抽屉的手。

    展翔嘴角抽搐了几下,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条白色蕾丝的丁字裤。有些皱,裆部有几根弯曲的,蜷在一起的毛。

    胃里的翻江倒海此刻终于化作几声干呕,几乎一天没有进食,胃酸倒流的感觉让食道火辣辣地发疼。展翔低头弯腰,睫毛处朦胧的泪珠滚落,顺着脸颊没入脖颈。

    撇了撇嘴,按熄屏幕,外卖盒子装在门口的垃圾袋,水龙头关紧,打开鱼缸里几盏夜灯,平躺在床上。我闭上眼,夜里是一片虚无。

    第二天发小来了电话,我忙着和他跑上跑下,连着三四天没时间关注展翔,等到发小那边的事忙完,回到家总算是昏昏沉沉睡了个囫囵觉。

    那条巷子,影影绰绰的人,几双手纠缠着扯住衣角,胳膊,脖颈,二维光球在眼前忽远忽近,黄的,蓝的,靡红的。沉重的无力感拉着浑沌的思绪跳下悬崖,身体砸在一棵,又一棵横着的树枝上。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把我叫醒。久未做过梦的头脑昏昏沉沉,应当是肌肉驱动着大脑,我从床上爬起,晃到门口,门外针孔监视器照出了一张脸。我竟有些恍惚,记不起他的名字。

    几根发丝搭在额头,透着青黑的眼眶,展翔被门后的我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抬眼看。随意撸了一把头发,我咧开嘴笑了笑。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我前几天找到了工作,今天是第一个休息日,我自己买了菜……”展翔的声音越来越小,软软的刘海衬得他像个学生,穿了一件白衬衫,隐隐约约能闻到肥皂的清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