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适应期很快过去。

    乌列没有摘除玄云手脚的镣铐,更没有给他换上衣服,只用一张干净的床单裹住他的身体。

    向导在逐渐恢复清明,蜷缩着的手脚颤动着,挣扎得越发明显。眼珠在薄得能看见血管的苍白眼皮下快速游移着,终于,他张口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乌列的心也跟着猛一跳,但很快放松下来——那双漆黑的眼睛虽然在转动,却没有丝毫聚焦。

    乌列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他对手掌的靠近非常警惕,但瞳孔依然毫无反应。

    他是瞎子。

    “你是谁?”他厉声问,支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但很快因为手脚无力而跌回床垫上。只好蜷缩起,提防不知会从何处袭来的敌人。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不在那所囚牢中,用双手来回摸着身下的床单,格外光滑柔软的布料让他搞清楚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军用品。”他居然笑了出来,“终于把我弄来当军妓了么?”

    乌列眉头一拧,终于出声:“你多虑了。”

    玄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人声传来的方向,确认在近处,伸手摸到床单,拉起来裹住自己。

    如果忽略手上的镣铐,没人会相信他是罪犯——他更像一个头戴金冠的天使,空洞迷惘的双眼让他看上去并非如传闻中的凶狠狡诈,反而异常脆弱无害。

    任凭谁一只手就能把他推倒在床,对他做出所有残忍下作的坏事。

    他不断舔着嘴唇,乌列心领神会,端来自己的玻璃水杯,把他的手拽到水杯把手处。他闻了闻,确认只是白水,才伸出舌尖,猫似的舔了舔水面。带着淡淡消毒片味的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他捧高水杯一饮而尽。喝光之后,还仰高头倒了倒,确认一滴也没有了,才悻悻放下杯子。

    乌列看出他还想喝水,但并不理睬,故意用比平时大一些的脚步声远离他,走到窗边,掰开一根ICGH衔进嘴里。

    “这是哪里?”

    玄云被水滋润过的嗓音很好听,声线的磁感介于疲倦与慵懒之间。不知为何,乌列想再听他多说几句,故意装作没听见,不回答他。

    “请问,这是哪里?”玄云果然又重复了一遍。

    乌列压住喉头恶劣的快乐,盯着他的脸说:“边境。”

    玄云脸上露出一种找回了安全感的神色:“雁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