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有点儿拿不准那个年轻人的心思了。按理说双方到了如今这么个剑拔弩张的情势上,即便他要自己带着人同他大街小巷地找自己那个不成器的表侄他都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最后说的却是“抓人”,和……把那店面的事儿给了了。

    要真是为了这么两件事来的,何必搞得大张旗鼓搬出自己的身份、又说这事儿跟能力者扯上关系了?

    可若要说这的确算是公事的话……这两点要求又算怎么说?

    对方雷声大雨点小,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一时间让段成志觉得心里落了空。这种空荡荡的、猜不透的感觉比之前的怒火还教人难受,以至于他左思右想、瞻前断后都没能弄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便是连生闷气都顾不上了。

    在办公室里又琢磨了几分钟,段成志拨通了吴局长的号码。

    原本做好了被对方痛批一番的打算,谁知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并未如何阴郁,只是微微显得有些不快。他在问候自己的老上级之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还没弄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我原打算咱们私下把事情给弄明白了——可是他显然不乐意。后来我就退了一步问问他的打算是什么,结果他就给我提了那么两条出来。”

    吴局长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段成志,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么个事情还看不明白么?咱们知道今年是选年,他能不知道?你说他是来闹什么的?”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把段成志心里的阴云给打散了。他拿着电话愣了下,接着一拍脑门:“哎哟我这脑袋,我是被这小子给摆了一道儿了!”

    吴局长又叹口气:“再给你交个底,这人我查过了,本身没什么背景。但是说这案子和能力者什么的有点儿关系倒不假,你知道他是谁么?”

    段成志恰到好处地接口:“是谁?”

    “前段时间我处理过特务府的一点事儿——这小子以前就是在那家店里干活的。后来走运了被特务府看上,招进去了,那家店里人的保密协议就是我这边派人下去弄的。你那个侄子不是说去找人么?找的就是他。所以他说这案子和能力者有关系也不能算错——指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你懂了没?就是借着这么个机会,我估摸着他是想要捞点儿好处,再还个人情。”

    段成志连连叹息,只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内情。

    “所以他要你找人你就做做样子,拖着,再把态度放低一点好好问问他还有什么要求。那家店的事儿能办就给办了,经济补偿之类的事情都好谈——给足了他面子,打发走也就行了。一个中尉执行官而已——特务府那么多执行官,他不敢翻什么大浪。”

    这时候段成志心中的疑惑惶恐统统消失不见,倒又生出了几分不平气来。他恨恨地问:“那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咱就让他给摆了一道儿?”

    “这个节骨眼儿上,别节外生枝。”吴局长沉声道,“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一切都好说。你现在就去试试他口风,还有问题的话再来找我。”

    于是段所长也就只能挂断了电话。然后坐在桌前咬牙切齿地生了会儿闷气,只道自己倒霉撞见这么个太岁。他花了十分钟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了,这才再一次走下楼去。

    在走廊里遇见两个警员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要戒严,也都被他没好气地赶跑了。

    他再一次见到李真的时候,对方仍旧挺直了腰杆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门神一样堵着门口。看见自己走过来只抬了抬眼,问了声:“人找到了?”

    他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他身边坐下了,压得椅子吱嘎作响:“咱们也都出不去,没法儿找啊。再者说要抓人需要检察院批准,咱们现在也没法儿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