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再次回到后院已经是二更天了,与早间离开时一样,姚缨仍在床上躺着。

    她这行走不便,去到窗边都费劲,人也越发懒倦,他不在,她也不动了。

    然而这一回与往日任何一回都不同,因为床榻边多了个长形匣子,匣子已经被打开,明黄的绸布卷叠着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周祐挑眉望向闭着眼睛没打算醒的女子,坐到床边取出卷轴,他先拿出第一个,摊开到女子盖着的被子上,再拿出第二个铺开。

    接着他俯身在女子耳边道:“怎么?要孤亲自读给你听。”

    姚缨不紧不慢睁开了眼睛:“殿下若有这个兴致,读一读也无妨。”

    周祐分明瞧见女子黑亮眼睛里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这份笑,透着显而易见的亲近,以及真实。

    周祐是乐于看到的。

    既然如此,他就勉为其难宣一回旨吧。

    不过,两封诏书,她想先听哪一封。

    姚缨小手一挥,颇为大气地指了指:“盖了章那个。”

    盛德四十二年,是当下。

    没盖章的,是未来。

    她和他并肩去创的未来。

    周祐拿过其中一个,像模像样地两手展开举起。

    “惟尔岭南姚氏幼女姚缨,族茂冠冕,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作合春宫,实协三善,曰嫔守器,式昌万叶。备兹令典,仰惟国章。是用命尔为皇太子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他念得极慢,逐字逐句,姚缨支着下巴,听得沉醉。

    尽管每一个字姚缨都能听懂,但拼凑起来却是十分晦涩,极绕脑子,可并不妨碍她觉得,这大概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也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

    周祐读完了卷起,又去拿另外一个,被姚缨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