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相邻村落会因为争抢水源、土地而闹矛盾,甚至引发两方村民斗殴的年代,别指望同县的乡里能有多好的感情,新设乡里这事说来简单,可具体实施起来却很困难,比如设置在何处,是否会引起当地原属村落、乡里的不满,这些都是作为县令的刘緈需要考虑的,可不是轻易就能拍板的。

    于是赵虞拱手说道:“小子只是提供一个想法,一个建议,具体的事,还要刘公仔细考虑。”

    “唔。”

    刘緈点点头,抬手道:“刘某记下了,二公子且继续说。”

    “是。……其二,便是工点管辖制度的不完善。我询问过郑罗、张季等人,他们表示,他们一个人每日需监视几十名甚至近百名务工的难民,一个人盯几十人、近百人,自然会有疏漏,所以个别难民才敢钻空子。”

    见刘緈张张嘴准备解释,赵虞抢先说道:“我知道这是人手方面不足所导致的问题,而我鲁阳县目前也缺少监管的人手,我觉得,既然如此,不如让难民自己来监管彼此呢?我是这样想的,把这些难民以‘户’为单位管辖,少则四五人,多则八九人,五户为一伍,设伍长,从难民中推举担任;两伍为什,选择其中一名伍长担任;五什为屯,设屯长、屯副二人,由咱们县里的人担任屯长,至于屯副,则从难民当中推举,另,屯长负责与县衙交接,比如县衙的指示,刘公的指示,而屯副则负责具体将这些指示告知于底下的人,并且负责实施。……屯长监管屯副,屯副监管什长,什长监管伍长,伍长监管底下五户人家,各司其职,有功则赏、有过则法,凡事有法可依,如此一来,县衙仅一人,便可以管理少则数十人、多则近百人作业,甚至比以往更轻松,因为他只需盯着屯副即可。”

    听完赵虞的话,刘緈与鲁阳乡侯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赵虞这个办法并不新奇,早在几百年上千年前,早在先秦时期,秦楚等国就已经开始采用这种管理方式,问题是,那些难民愿意接受么?再者,如何确保这些难民不会相互包庇呢?

    当鲁阳乡侯毫不客气地向儿子提出了这些尖锐的疑问后,赵虞正色回答道:“父亲,刘公,我今日仔细观察那些难民,我认为,大部分的难民是希望得到安定的,如若不是荆水宛城一带天灾人祸,相信他们也不会舍弃故乡逃难至此,因此,只要不是苛刻对待他们,我相信大多数不会反对这种管理。至于是否会导致难民相互包庇的问题,我建议设置奖罚制度,让这些难民相互检举即可。……这个检举可以分两部分,其一,倘若有人偷懒遭到检举、举报,则举报之人可得到被检举之人当日的口粮;其二,被检举之人同伍的其他四户人家,当日口粮减半。如此一来,非但同伍的户与户之间会彼此相互监视,不同伍、甚至不同什的难民,也会相互监督。”

    刘緈听到后双目放光,抚掌笑道:“这个办法好啊。唔,在此等赏罚制度下,务工的难民自然会彼此监督,个中那些偷奸耍滑的,怕是也不敢再偷懒了,毕竟再不是一双眼睛盯着他,而是几十双、几百双……好!好!不愧是二公子,乡侯,你觉得如何?”

    “唔……”

    鲁阳乡侯看了几眼儿子,有些含糊地说道:“还、还行吧,听上去确实可行。”

    “何止可行,我都忍不住要立刻回去,叫各工点采取这种管理方式。”刘緈哈哈一笑,旋即又问道赵虞道:“二公子,不知可还有别的建议?”

    赵虞摇摇头说道:“刘公,鉴于我只来到郑乡一日,暂时我也没看出其他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旋即拱手说道:“倘若刘公允许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对郑乡这边的工点做出一些改变,或许其他工点可以以郑乡作为依据,徐徐做出一些改变。”

    允许按照自己的想法对这边的工点做出一些改变?

    这岂不就是变相地要求对郑乡工点的管理权么?

    “这个……”

    刘緈迟疑地看了一眼坐在屋内的郑乡长,原因很简单,因此郑乡这边的工点,他此前就是委托这位郑乡长来管理的。

    而郑乡长此时亦听出了一些苗头,满脸不可思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