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急,身上的裙裳便有些单薄了。

    林昭从小厨房处借了把伞,借着廊檐下几盏灯笼微弱的光,一路小跑着回了琉璃阁。

    衣摆和鞋履都已湿透了。

    “都春日了,这天却是愈发地凉。”她皱了下眉,将湿漉漉的伞和鞋袜俱都丢在了门廊处,拍了拍身上的水珠。

    里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

    扶云已是睡下了么?林昭怔了一下,扭头向内室望了一眼。

    隔着一层帘帐,依稀可瞧见里面昏黄的烛光。

    她顿了顿,不由得放轻了动作,将褪下的湿透外裙亦搁在外间,这才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里面床已铺好,扶云却不在。

    半明半昧的灯影下,顾邦卿坐在窗下,身姿如鹤,规整合乎礼法,却又闲适淡然,好看得紧。

    和暖的光虽拢在身侧,却似冬阳下未消融的冰雪,让人觉出几分泠泠寒瑟来。

    没来由的,林昭忽又想起那“山上雪”的名号来。

    “夫子?”她有些讶然地轻唤了声,“您怎么过来了?”

    顾邦卿正侧眸瞧着那窗外深黑夜色出神,闻得她声,转过眸来。

    屏风前立着的这姑娘,仅着单衣,长发湿漉漉地凝着水汽,紧贴在面上,更显出微白清透的肤色。

    夫子的目光落在她赤着的足上,眼见的,面色微沉下来。

    林昭咋舌,甚有眼力见地三两步上前窝在了榻上,用被衾捂住自己冰凉的脚,“雨夜寒凉,夫子冒雨过来,旧伤怕是又要犯了。”

    顾邦卿瞧着她这串熟练的动作,眉目有些淡,少顷,不咸不淡地道了句,“你也知雨夜寒凉。”

    闻言,林昭噎住,晓得是自己理亏,没敢顶嘴。

    她抿抿唇,眸光微转,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