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办案还没撤走,此时御用监是被封禁的,外人不许随意出入。

    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御用监的匠人、锦衣卫缇骑和顺天府官差,便再无旁人。

    看此人穿着打扮,必是御用监的匠人。

    姚沅即便好脾气,此刻也皱起眉头:“案发现场已被封锁,你是如何进来的?你又是谁?”

    来人听到姚沅的话,忍不住哆嗦一下,他颤颤巍巍抬起头,借着火光照耀,姜令窈这才发现他是个很年轻的少年郎。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穿一袭麻布短褐,头发略微有些凌乱,一看便是跟着师父学手艺的小学徒。

    见他着实有些害怕,姜令窈便上前半步,柔声询问:“你先说你是谁?”

    少年匠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令窈,见她漂亮又和善,这才嗫嚅道:“我是御用监学徒,我叫栓子,上面……上面死了的人,是我,是我……”

    他说着竟是忍不住呜咽出声:“他是我师父。”

    “我师父没了,我师父没了,被鲁圣公惩戒了,呜呜呜呜。”

    这小学徒年纪不大,一看便是没什么主见的,这会儿又哭得可怜,姚沅的语气也温和不少:“栓子,你因何过来,又为何说鲁圣公惩戒了你师父?”

    他们刚到案发现场,还没来得及详细调查,只知道死者名叫荣金贵,今年三十六岁,他家世代都是匠籍,一直在御用监当差,在御用监中颇有脸面。

    他继承了自己父亲鎏金嵌宝的手艺,在整个御用监很是吃香,甚至连魏公公都同他有些点头之情,一来便看出死者是荣金贵了。

    既如此,栓子又为何会说他犯了规,被鲁圣公惩戒?

    栓子小心翼翼抬起头,那双细长眉眼似乎不敢看塔顶的师父,只一瞬便低下了头去。

    “我,我不能败坏师父名声,师父人都走了,我不能黑心肝。”

    姜令窈道:“可你若不说,你师父岂不是死不瞑目?”

    栓子整个人抖了一下,这才低声道:“我师父……我师父平日里爱吃酒,总是忍不住吃用,但祖师爷的规矩,做佛塔必得斋戒,这才心诚,酒肉都得戒,师父……师父总是不放在心上。”

    姜令窈也是头一回听说造佛塔还得斋戒的,但各行有各行规矩,匠人们自己恪守规矩,外人自然无可指摘。

    姜令窈便问:“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师父没有斋戒,所以祖师爷才会惩罚他?故而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