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叹了口气,将他如何随师兄王重阳赴大理拜会段皇爷,如何刘贵妃随他学习武艺,如何两人做下了胡涂之事,如何刘贵妃向他痴缠,他又如何回避不见,段皇爷如何一怒而舍弃皇位、出家为僧,诸般情事,一五一十的都向方志兴和李莫愁说了。他越说越愧,头都低到了地上,简直要把自己藏到地缝里才好。

    李莫愁听到周伯通和一灯大师、刘瑛姑这么大年纪,却还纠结于这种事情。本想发笑。但想起自己当年和方志兴也险些因为一些原因分离不见,却又笑不出来了。她想到自己当年之事,向周伯通道:“周老前辈。一灯大师既然已经出家,你也不用顾忌他了。只要你和刘前辈真心相爱。在一起不就行了!”她虽然这些年温柔了许多,却仍是不改直来直去的性子,直接向周伯通说道。

    周伯通连连摇头,说道:“这刘贵妃是一灯大师极心爱之人,他为此连皇帝也不做而去做和尚,我实是对不起他之极,哪能这样做!”说到这里,又是连连叹气。心中觉得极是对不起一灯。

    方志兴突然插口道:“一灯大师所以出家,是因为对你不起,不是你对他不起。”周伯通奇道:“他有什么对我不起?”方志兴道:“只为旁人害你儿子,他忍心见死不救。”他熟知真相,当然要就此说出,而不会像黄蓉那样留着要挟周伯通办事。

    周伯通过去虽曾听瑛姑说和他生有一子,但此事他避如蛇蝎,连在心中也不肯多想一下,从来不觉真有此事。这时听方志兴说得郑重,心中一凛。问道:“什么我的儿子?”

    方志兴道:“我所知也不详尽,只是曾听人说过。”说着将一灯为何在他离开两三年后才出家,还有瑛姑为何要找裘千仞报仇等事说了一下。让周伯通自己分析。

    周伯通听得真切,不再当春风过耳,这才相信自己当真生过一个儿子,宛似五雷轰顶,惊得呆了,半晌做声不得,心中一时悲,一时喜,回忆旧时恩情。想起瑛姑数十年含辛茹苦,更大起怜惜歉疚之情。

    方志兴见他如此。乘机鼓动道:“师叔祖若想知道详情,何不问一下刘前辈呢?不管如何。也要解开数十年的心结,免得心有挂碍。这样一来,才能更好修练武道。”

    这话一出,周伯通也是心动,不过这数十年的心结,却又不是方志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因此周伯通即使内心动摇,却也一时并不敢去。无论方志兴如何劝,他都并不答应。

    李莫愁见周伯通这么不爽利,心中有气,说道:“志兴,咱们走吧!刘前辈找了他三十多年,可真是瞎了眼啦!”说着抱起方毓霞,就要起身离去。

    方志兴见自己劝不动周伯通,也只得想个法子迂回一下。见到李莫愁如此,脑筋一转,向周伯通道:“师叔祖,路途相逢,不胜之喜。只是我和内子要南下洞庭新家,不便多加耽搁。不知您老人家去往何方,志兴以后再去拜访!”

    周伯通心里都在想着和瑛姑的往事,听到方志兴问话,回道:“郭兄弟派人送个信给我,叫我去赴英雄大宴。我老远赶去,路上玩了几场,迟到了几日,他们早已散去。我看到他留下的书信,要到襄阳助他。”声音木然,显然心不在焉。

    方志兴闻言也随着可惜,又道:“师叔祖没能赶上英雄大会,真是让人遗憾。不过弟子近些日子要举办乔迁之礼,邀请了一干江湖好友,也能热闹一番,不知能否有幸请师叔祖参加呢!”瑛姑在桃源林沼泽中隐居,离他南迁居所不算太远,只要把老顽童忽悠去,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周伯通听到方志兴要到“洞庭”,当然知道瑛姑所在离那不远,心中虽动,却又着实纠结,无法拿定主意。听到方志兴所言,下意识推脱道:“我还要到襄阳帮郭兄弟呢,还是以后再去看你吧!”

    “郭大侠到襄阳是为了守城,并不急在一时,师叔祖还是随我去南边看一下吧!”方志兴听到周伯通所言,又向他他邀请道。

    李莫愁也看出了方志兴的几分打算,同样劝道:“周老前辈,志兴帮你解决了几个问题,你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吧!刚才你和霞儿玩的那么高兴,她还舍不得你走呢!”

    周伯通内心本就并不坚定,听到方志兴和李莫愁不断相劝,又被方志兴不断拉着,推拖不过,只得顺水推舟,随着两人南下。

    一路无事,只有方毓霞得了老顽童这个大玩伴,变的活泼了许多。见此,方志兴和李莫愁心中暗暗愧疚,以往将方毓霞拘在赤霞庄中,虽然照顾的很好,又有洪凌波、杨过、神雕等相伴,到底少了和同龄人玩耍的乐趣。若非此次遇到老顽童,他们还真不见得能够发现这点。因此两人一路之上,将神雕用披风、斗篷一罩,陪着方毓霞走了许多地方,让她见识风土人情。

    周伯通一路上和方毓霞打打闹闹,显得颇是快活。只是方志兴和李莫愁偶尔之间,还是能够发现他不时沉思,却又愁眉苦脑。见此,两人也知道周伯通明白此行的目的,对于撮合他和刘瑛姑,更有了几分信心。

    由于这次要先解决周伯通之事,因此方志兴和李莫愁也不经岳阳乘舟沿洞庭湖南下,而是走西边陆路,直往常德府桃源县。此地有沅水流过,倒和方志兴第一次南下的路径颇为相似。见此,方志兴和李莫愁不时说说笑笑,提到了当年的往事。李莫愁想起自己曾经在沅江之上大闹一番,更觉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