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劝岳母。”

    “唐敬言,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娘不会愿意的,你还去打扰她做什么?就不能让她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吗?”

    柳欣妍死死瞪着唐敬言,怒而叱之,唐敬言被她凶得一愣,而后突然笑了出来,“发了火,心情好些了么?”

    因为愤怒,也因为说话太急,柳欣妍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不停地重重喘息,这会儿听唐敬言这么一问,她有片刻的愣怔。她刚才之所以说那一番话,一部分自然是因为心中有火憋不住,二来是为了‘气’走唐敬言。

    唐敬言虽然是锦衣卫出身,但他和旁人口中的锦衣卫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别的锦衣卫,不论跟前的人是男还是女,大多是靠拳头或绣春刀说话的。

    而唐敬言,鲜少与女子争辩什么。就刚才那样的情况,如果是那个‘唐同知’,他只会扔给她一个‘不知所谓’、‘莫名其妙’的眼神,而后转身离开,只等着柳欣妍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在冷静的过程中反省自己的错误。在柳欣妍反省彻底之前,他是不会见她的。

    而跟前的唐敬言,不但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冲着她笑了,笑容之中带着真心,透着无奈。

    “你为什么不生气?”

    见柳欣妍终于仰头看他,唐敬言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些,他喜欢看到她的眼中有他。怕她仰头仰得太久会觉得累,唐敬言屈膝蹲在了她跟前,“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年纪还小,有些脾气很正常,我比你大那么多,本就该多让着你。更何况……”

    后头的话,唐敬言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的目光所向可以看出,他未尽之言指的是她腹中的孩子。这几天唐姝婧在他跟前提过不止一次,在柳欣妍怀胎满三个月之前,能不提孩子就尽量不提及,免得惊了胎神,对孩子不利。

    没有孩子的时候,唐敬言也是盼着的,有了孩子之后,唐敬言却开始矛盾起来,他既想要这个孩子,又不想让柳欣妍太辛苦,如果一定要有所选择的话,他的首选不会是孩子。但他知道,若是孩子真有什么万一的话,那不但会伤了她的身,还会伤她的心,而不管哪一样,都不会是他愿意看到的。

    柳欣妍点了点头,终究想明白了,或许跟前的唐敬言就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唐同知,而他的态度之所以截然相反,不是因为他有多稀罕她,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唐少夫人和当年的唐夫人有了区别,唐夫人是‘不会下蛋的鸡’,而唐少夫人很争气地在新婚不到一月的时候就被查出了身孕。

    在唐敬言这个年纪,子嗣或许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而她,很幸运地,母凭子贵了。

    “元宝不在了,我娘已经很可怜了。所以……让她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以吗?”

    唐大人曾经教过她,一味的强硬并不可取,因为是人就会觉得疲累,而一旦因为疲累而卸去强硬的伪装,则更容易被伺机而动的敌人一举击溃,与其让人抓住破绽,不如软硬兼施,让人抓不住头绪。

    “好,都听你的。”

    唐敬言这话,说得柳欣妍想笑,他是锦衣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同知,怎么可能听她一个弱女子的话,不过是为了哄她罢了。如果上辈子他能这么哄着她,她该会觉得多幸福。因为无知的人最容易觉得幸福。

    “都听我的?那我想出去走走,可以么?府里太闷了。”如果可以,柳欣妍很想远离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宅子处处都能勾起她的回忆,时时都在提醒她的蠢钝。

    当年,她刚嫁进唐府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了一阵子的,后来……因为他还算热衷夫妻之事,让她误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很喜欢她,然后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用了在府里等待唐敬言的时间努力地将唐府的一草一木都印在了脑海之中。

    柳欣妍的这个要求,明显让唐敬言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