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柳欣妍精致小巧的双颊,让本就不大显年纪的她看起来更小了些。活了两世的唐敬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敬言。”见唐敬言只是看着她发呆,却一言不发,柳欣妍缓缓仰起了头,“你来得好早,我娘正在帮我梳头呢。”算是间接解释了自己披头散发的缘由。

    前一个时辰的经历太过惨痛,不过稍稍提及,柳欣妍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头皮在隐隐作痛,还不仅仅只是一个地方痛,而是哪哪儿都疼。

    想到一会儿回去可能还要继续受‘折磨’,柳欣妍的小脸写满了满满的苦意和拒绝,“敬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就是……经常绾发的姑娘容易秃头,听说那个头发啊,一把一把地掉,特别吓人。”

    “听过。”自他听过这个说法之后,他的唐夫人不是梳个松垮垮的麻花辫,就是以发带系发,或者干脆如此刻一般披散秀发。每每触及他的目光,她总是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夫君,其实我特别喜欢那些个首饰头面,但我是你的发妻,不可以没有头发的。’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这个小骗子!

    非礼勿视靠墙而站的林枫:“……”是他孤陋寡闻吗?他怎么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柳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即便柳欣妍先跑几步,季敏也没被她落下多少。不过在她再度出声阻止之前,柳欣妍已经打开了门,鞭长莫及,季敏不可能把女儿变没,也不可能捂住或者戳瞎唐敬言的眼睛,便只站在不远处静观其变。

    这会儿听着女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季敏都被气笑了。但考虑到自己不精的手艺和女儿被她梳落的铺散地面的头发,季敏越过站在门口的柳欣妍,直接去了隔壁,请了蔡大娘来。

    姜还是老的辣,柳欣妍的头发虽然比寻常人顺滑,但手艺不赖的蔡大娘还是能勉强应对的。柳欣妍很满意最后梳成的发髻,虽然瞧着有些松垮,但别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其实这个发髻本不该是这样的,但柳欣妍怕疼,蔡大娘稍稍用些力道,柳欣妍不是‘嘶’地一声,就是频频皱眉,按照蔡大娘本来的意思呢,这小姑娘想要美美的,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但很多事儿她说了不算,说了算的那一个隔窗而站,那沉默的目光锐利似能杀人于无形。蔡大娘被吓得手抖,匆匆完工便找借口回家去了。

    囊中羞涩,季敏给柳欣妍添置的金钗并不太大,但世人都贪新鲜,柳欣妍也不能免俗。在季敏小心翼翼给她固定好金钗之后,柳欣妍对镜照了照,自己戴上了耳珰。拨弄了两下之后,转头冲着站在窗边的唐敬言嫣然一笑。

    确定柳欣妍已经穿戴整齐了之后,林枫捧着个锦盒进了院子。双手轻抬,递送到了唐敬言跟前。唐敬言接过盒子,当着柳欣妍的面缓缓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锦盒一开,柳欣妍有种情景重现之感。这场景,太像那天她帮元宝打开盒子,露出里头金灿灿的金项圈的时候。不过唐敬言手中这个,虽然瞧着份量一点儿都不比元宝那个金项圈轻,但工艺上明显复杂了不少。

    金色的羽毛呈扇形铺散开来,猛地一眼看过去,有些像是扇骨。但估摸着份量,柳欣妍觉得自己应该是抬不起这么重的扇子的。

    “这是……镇纸?”

    说实话,林枫其实挺担心的,担心他们家大人打开锦盒之后,把锦盒随手一扔,然后直接把这个环钗往柳姑娘那秀气的脑袋上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环钗那扎实的重量,直接让柳姑娘将其当做了镇纸。

    林枫:“……”突然就有点儿心疼折腾环钗折腾了一手水泡和薄茧的自家大人。

    “喜欢么?”唐敬言被问得一愣,而后还是问出了他既定了要问的问题。

    “只要是你送的,就算是路边捡的石头,我也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