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青山脚,登源河畔旁,一个笼罩在初冬晨光中形如荷花的村落,沿着河畔两旁铺陈开来,宛若一副展不尽的水墨画。白墙青瓦上,缕缕飘起的炊烟,叫这如诗如意的村庄,染上了几许烟火味。

    烟雾散去,晨光越来越亮,这边传出几句婆媳的对话,那边传出几句叫唤起床天用早膳的声音,间或几句小两口的拌嘴声等充满烟火味的声音,更彻底打破了这村庄的诗意,叫人知道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庄。

    村末尾有一户人家,传出来的声音,不同于这些日常生活的。而是新生儿扯开嗓门的哭声,稚嫩的呜咽声,以及一道恨铁不成钢的哽咽声,“你个不争气的,都跟你说了就算没男人,咱们娘儿两养活三个孩子也绰绰有余,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说话的是年过三旬的农妇方刘氏,扯着嗓子大哭的是她手上抱着的小婴儿,另外两道稚嫩的呜咽声,则是床前立着的两个年岁不大的姑娘,而导致他们或恨铁不成钢,或哭泣,或哽咽的人正是了无声息躺在床上的妇人。

    这妇人是方刘氏的儿媳,三个孩子的母亲程芳蕤。

    程芳蕤嫁到方家八年有余,新婚第二天丈夫就远走他乡经商,中间只回过两次,一次回来住不过五天。八年夫妻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十根手指头就能掰数过来。

    先头几年程芳蕤还盼着丈夫事有所成后,她带着孩子出去跟他一家团聚,可去岁底回家的丈夫,不仅拒绝了她的提议,还扔出一个重磅消息:他已在外娶了二房媳妇,这二房媳妇还给他生了大胖小子。

    他说当年娶程芳蕤完全是已过世祖母的意思,他半点不喜欢她。不过,她总算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他不会亏待她、也不会亏待家里的两个女儿,但也不可能让她们母女三人去打扰他跟喜欢的女人的生活。

    男人的话,让程芳蕤感觉天塌了一般,压根接受不了。

    可惜从来没爱过她的男人,压根不管她接不接受,把事情告诉了她后,就收拾包袱,款款离开了家。

    自那后程芳蕤就跟失去了活着的欲望一样,整个人跟朵枯萎的花朵一样,蔫儿吧啦的,要不是后头查出怀又身孕,重新唤回她的求生欲望,这朵花怕是早就彻底枯萎。

    可惜男人不爱她就是不爱她,哪怕她给生了个大胖小子,也改变不了男人的心意。

    于是,原本想靠生儿子赢得男人心的程芳蕤,彻底失去了生活的欲望,拒绝跟任何人沟通,拒绝听取任何人的劝说,甚至连才出生不久,嗷嗷待哺的儿子都不顾,活活把自己给憋没气了。

    对她这般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不说她所出的,已经有几分懂事的女儿,就是婆婆刘氏都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沉浸在悲伤里的祖孙几人,没注意到床上原本没了气息的女子,被褥下的手茫然地抬起来揉自己的脑袋。

    前段时间不是满世界到处飞,就是加班加点的,忙到怀疑人生。

    这两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便到绿江网找了部解乏,作者写的朝堂争斗着实出彩,她一个没忍住就熬夜看了。最后实在没撑住,睡了过去。

    大概看得太入迷了,连睡梦中竟全是书里的情节。

    印象最深的是男主的祖母,时不时在那感慨儿媳妇是个傻的,放着亲生的孩子不养,非要为个压根没她的男人,把自己的命给憋没了,没能享受到亲生儿子给挣的体面。

    还有些书里没有的情节,比如婴儿的啼哭声,小姑娘伤心的哭泣声,以及中年妇女恨铁不成钢的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