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庭放下筷子,叫下人来,哄沈离吃饭。偏偏他不好好吃,动来动去,挣扎着,眼泪滚成了泪珠子。

    沈渊庭眉眼含怒:“你吃不吃?不吃,就把你扔出去喂野狗!”

    沈离噎住了,呆愣愣的,浑身发抖。

    郑伯连忙叫婢女把沈离抱下去。他一笑:“小公子还小,不懂事。”

    乱七八糟!

    沈渊庭扔了筷子,到重华殿。他走到桌前,推开窗户,随手取了本书,《朱貢议事》。

    那人一边伏案写字,唇瓣含着浅笑:“《朱貢议事》是本好书呢。侯爷若有时间,可好好读一读。”

    沈渊庭立即扔下手里的书,眉心微皱。

    书读不下去,他疾步到浴房,唤人倒热水进来。有两个青衣婢女要进来照顾,刚一进来,就好大一股苦味。

    沈渊庭眉越拧越紧:“出去。这里无须伺候。”

    婢女面面相觑,连忙退下去。

    浴房空旷,好像有人在念书,声音悦耳清脆,缓缓传到他耳朵里:“白药性寒,不适女子。黄喉润肺,可于秋食。《千金方》有治头疾之术,《百草图》时常谨记于心……”

    明明这里空无一人。

    沈渊庭心里一股烦躁,一脚踹翻浴桶,热水哗啦啦撒出来。

    他扯下衣服,简单擦洗,倒在榻上。

    恍惚又有人,穿纱衣,圆圆的,带着狡猾气儿的一双眼睛,扎着一股长辫子,低着头给他上药。药上了,她嘟着唇瓣吹了吹,笑眯眯的模样:“侯爷上了药,很快就能好。”

    后来,又是她笑着说,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假的,都是假的,没一个东西是真的。

    沈渊庭将那玉枕挥在地上,觉得不够出气儿,又挥手摔碎了盏白玉兰雕。殿里一片狼藉。

    窗台上摆着一盆紫色叶子的植物,沈渊庭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傅宝仪种出来的。她捧着那盆花,跟捧着个宝贝似的,天天浇水,除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