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了碎银,那孩子坐在台阶上不知想些什么,又是伸手去摸钱袋。这几个钱袋模样别致,用料考究,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才能使用。袋中铜钱不少碎银更多,若是拿的多了被人发觉该如何是好呢?

    正在想着冷不防身后“呼啦”一声大门打开,正撞到这孩子的背上。“哎呦”一声,这孩子就地几个翻滚双手捂着后背挺腰跳了起来,看着满地散落的银钱更是恼怒叫道:“谁不长眼睛,敢撞小爷,小爷……”

    “啪!”迎面而来的手掌不偏不倚正好扇在孩子的脸颊,可怜又黑又脏的小脸袋顿时隐现五条红手印。这一巴掌又凶又急,那孩子话没说完惨叫一声被打的倒退数步,转了两个来回才晃晃悠悠的站住。

    “好你个小兔崽子,一个没看住就中饱私囊,当你安爷是死的么?!”一中年汉子从门内走出,皮包骨头,又矮又瘦,像一支被切断的竹竿似地往地上一矗,用手指着孩子的鼻子就是开骂。

    “我刚到这里歇歇脚,安叔你就来了,不过……安叔你怎么从这间屋子出来……?”那孩子双手捂着脸颊,很是害怕的样子,一副可怜的表情问道。

    安瘦子闻言更是骂道:“这是主人家的屋子,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还好是我出来了,不然你这小兔崽子又要藏钱,还不赶紧捡起来!”见到满地的银钱这安瘦子骂是骂,可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带有几分喜色。

    “是!主人家房子可真多啊……”这孩子见自己不再挨打,便去弯腰拾钱,把铜钱和碎银分别放入钱袋后,又拿出了一把碎银塞道安瘦子手里道:“今天遇到几个肥羊,这些钱是应该上交的,这些是平儿孝敬安叔的。”

    “嗯!还是平儿你这孩子懂事,没有枉我一番栽培。”安瘦子接过碎银已知份量,顿乐的脸上开花。

    “安叔,我想告假几天……您看……?”平儿趁热打铁道。

    “嗯?又要找那个姓胡的学武?”安瘦子眉头一挑,略带一丝不耐烦的表情。见平儿坚定的点了点头后,安瘦子挠了挠头发道:“不是安叔说你,人家都是穷文富武,你这穷小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偏偏去学武,真是自讨苦吃!”

    “安叔……我……”平儿见安瘦子有不准之意,顿时两滴清泪在眼中打了个圈滑落脸颊。泪水冲开了脸上的泥污,露出白皙的皮肤。

    安瘦子见了一声叹息,心道这孩子若非家中遭难,现在必然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目光扫过那微红的掌印,安叔心头一软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这几袋钱足够应付账面了,你那些师兄弟很是没品,切记打不过就跑,不要硬撑。”

    “谢谢安叔!”平儿闻言破涕为笑,深施一礼兴冲冲的转身就跑。这个安瘦子心狠手辣,可有些时候又是心慈面软,若是等到他反悔就不好了。

    “站住!”猛的想起了什么,安瘦子急忙叫道。

    平儿闻言身形一顿,怏怏回转,哭丧着脸看着安瘦子,一双大眼似是哀求。安瘦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叔叔帮你讨了份好差事,西市集肉店那边缺个使唤,你去那边帮手就不用忍饥挨饿了。这顺手牵羊的买卖,你不愿意做,叔叔也不逼你,嗯,以后就不用再来这边做事了。”

    平儿接过那信嘟囔道:“逵叔出了名的凶,让我去那边不是送死么……”

    安瘦子闻言哈哈笑道:“逵胖子脾气不好,可为人厚道,你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诺,这二两银子给你,也不枉我们叔侄一场。”言罢,安瘦子屈指一弹,一块碎银子落在平儿怀里。

    平儿自从被安瘦子所救,就一直为其做些顺手牵羊的勾当。类似平儿这种供人差遣的小扒手,足有数十人之多,其中平儿胆大心细,身手敏捷,每次下手所得颇丰,因此深得重视。

    但平儿出生书香世家,知书达理,这种事情若非生活所迫,又是亏钱安瘦子救命之恩,实在是不屑为之。见安叔又帮忙讨了差事,又赠银子给自己,心中一阵酸楚,平儿带了几分哽咽道:“安叔……”

    安瘦子解下腰袢的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抹了抹嘴道:“胡三才那个人身手倒是不错,只是气量狭小,你若想得个军籍还须找个正统之人教你,一切看你造化了。这钱可不是让你买酒孝敬那胡三才,逵胖子爱干净,记得买身体面衣服洗漱干净了去……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