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石勒王弥心中感触良多,不愧是被自己一直视为眼中钉的男人,竟然与自己的想法大同小异,都是避免了自身投入一线作战的战事中。只不过是王弥选择从黄河源头处偷袭长安一带的汉军土地,而石勒选择扬帆出海攻打徐州罢了。

    约定时间内没有水军前来援助王弥与曹嶷这两支人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连忙返回北岸,便是如此也被汉人发现了行踪,差一点就被追上。在黄河上若是被汉军拦截,那死相绝对是一等一的难看的。

    有惊无险的跑回北岸,王弥便觉得自己的胆子够大了。可那石勒的胆子也是不小,出征之时便要避开汉军的大量水军,虽说有时间差可以利用,但那也是要玩命的事情。返航之时想必战况已经结束,想在汉朝水师眼皮底下返回北岸并非那么容易的。当然这也要看汉军的损失程度而定。

    曹嶷没好气的道:“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我好不容易兵权在手,如此便要交换你不觉得遗憾么?”

    这番话若是被公开,怕是被人诟病弹劾的。可曹嶷虽然对王弥颇有成见,却是知道比起自己这一句王弥说过的更多。当着大巫的面儿小巫有什么好怕的?

    以往二人与刘伯根共同掌握北营的大权,大单于刘渊走到哪里北营便跟到那里。虽说是三人并掌兵权,可比起眼下这般战时大军在手,闲时在家养狗的生活实在是好得多了。国家成立,没有虎符无法调动军队,再也不是一呼百应的那个时代了。

    就算王弥与曹嶷在军中有再高的威望,没有虎符底下的军官士兵也不会听候二人的调遣。对于后汉来说,这是把军权集中在手的手段。但并非刘渊父子创建,实则在塞外生活的各族早就如此了。

    只不过彼此都是同族之人,有什么调动皆是一句话即可习惯了而已……

    王弥脸色一沉道:“此番出征有时令限制,若是你我到时不归,怕是要人头落地的,速速赶路吧!”

    曹嶷冷哼一声,对于王弥的态度总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自己不搭理王弥的话头,王弥也不参与自己的话题,二人少有交流,显然是对于未曾立国之前,二人争执北营的军权问题上对于自己十分的不满。

    话说回来,你对我不满,我看你也早就不顺眼了!

    ……

    退下来的胡人兵将多如牛毛,纷纷在各地就近屯驻治疗休整,这一战折损了大量的兵力与人手,但也对汉军造成了相当的杀伤。对于胡人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反而是有了许多落寞。

    早在西汉时期胡夷的战斗力是不如汉人的,随着时间的变迁,胡骑的战斗力从五个人打一名汉骑,发展到了三个人可杀死一名汉骑,再到可以在单独的对战中不逊色于汉骑,再到如今的超过汉骑,这一直都是胡人的骄傲所在。

    铁蹄所向,天下无敌!

    然汉人迸发出的斗志以及战斗力,都让胡人对眼前的敌人忍不住的刮目相看。毕竟这些汉人几乎将胡人砍杀的大败,也毕竟这些汉人在绝对的逆境下爆发出强大的斗志,使得战况不得不提前终止。

    对手的愈加强大,以及自己无法渡过黄河的事实不断冲击每个人的思想,渐渐的开始有些觉得泄气了。

    这一战失败,代表着河北在未来的十年内对于中原今仅存在威慑力而已,却是没有丝毫的威胁可言。而战死的同族兄弟们只有一部分是在陆地上拼杀而死,余下的大多是都是死在了滚滚黄河水中。

    尸体沉入黄河是找不到的,就连具体的个人情况也是弄不清楚的。除了登岸的几个编制知道是隶属何人统帅之外,余下的许多人登岸了却是没有生还者回到北岸,于是这些人是死在南岸,还是沉入黄河便不得而知了。

    看着装载同伴的船舰缓缓的沉入水中,那惊慌的人群,惨烈的景象深刻印在每一名胡人兵将的脑海中。若说这些人素来悍勇好杀,可如今想想在水上作战还是要认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