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将高衡驻立城头,遥望远方。

    天色见亮,晨光透过云层,虽不清晰,却已是连日来少见的好天气。

    绵雨初停,天气仍未放晴,湿润的空气混杂泥土的味道使人耳目一新,却又怀念阳光明媚的日子。

    距离邓朗等三人狼狈而回已经有一个时辰,胡人一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可这不代表损失了两名探子后,胡人是否会提高警觉,抑或是有所怀疑。四眼望去,仍是风吹树摆,雨滴滑落,不见敌人的旌旗,不见敌人的身影。

    府邸之中,邓朗换过衣衫一脸羞愧站在人群之中,若非自己滑落水坑,便无须如此忐忑了。要知道其他三路人都完成了侦查任务,唯有自己发生了意外,虽然及时杀死了两名胡人探子,可这回带来何种的后果,仍是未知之数。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垣延一脸从容的步入大厅,众将连忙施礼,垣延也是坦然受之。等待着主将张口发话,众人心里皆有无数的想法。这突袭的战略是否仍然要继续实施?或者因为有可能暴露了自家的动态而被迫取消?

    自然有人把目光放在邓朗身上,敢于亲临第一线做如此危险的侦查,确实要佩服邓朗的勇气。但在军队中,一旦任务未能完成,或是有了瑕疵,即便你有勇气,也无法得到应得的肯定。这是能力不足,能力不足而自恃勇敢者只会坏事!

    有人言不以成败论英雄,或许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可从大局观的角度出发,从来不需要什么英雄,只需要成功!

    对于个人或是小小的进步,但是否集体要因此为个体的行为买单?

    “天公眷顾,今夜想必是最后的机会。”垣延高坐堂上,张口说道,虽然一夜没有合眼,但仍是轻松之态。

    “末将领罪!”邓朗早已准备好接受军法处置,跨步行出人群,单膝跪地抱拳道。

    垣延见状略加思索道:“四路探子,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超出了老夫预期。但邓将军自告奋勇,却败露了行踪,此罪决不可饶!”

    听主将如此说,在场文武一片哗然。看垣延前一句,还以为邓朗能够被免罪或是轻罚,可等垣延说完,便知道这免罪与轻罚都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军中无戏言,身为三军统帅的垣延一张口便是绝对的权威,说不可饶,便是没有任何的商榷余地。

    邓朗道:“末将愧疚万分,愿受责罚,虽死无悔!”

    “这……”人群之中有人见邓朗如此,倒是急了起来。主帅如何处罚还没有说出口,这胆小怕事的邓朗表现的如此坚决,自己倒是把话说满了,连些软话都是不说,这不是找死么?一时人影绰绰,不少文武都是抢着出列,替邓朗求情。

    “哼!坏老夫用兵,此乃死罪也!”垣延面色一沉,威严之气四溢,顿时堂内气氛为之一紧。那跪在地上磕头替邓朗说情的也是心中一紧,垣延虽是保守派的将领,但军法从来都是不含糊的,说杀头便杀头,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出师斩将甚是不吉,大帅三思啊!!”一群文武此刻说啥也是没用,一个个磕头请愿道。

    “嗯!?”垣延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拉长的音调逐渐上扬,好似卷起尾巴的猫一般,不满与愤怒之情毫不掩饰的释放而出,显然对于这些求情者也是十分的不满。

    邓朗见诸多同僚为了自己不惜与主帅的雷霆之怒抵抗,心中也是阵阵暖意,唯有一劲儿的磕头,语声哽咽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看在尔等情面,饶其死罪!”垣延铁青着脸说着,声音干涩而无味,好似硬生生碾轧出来似的。